四十未爲老,醉翁偶題篇。
醉中遺萬物,豈復記吾年。
但愛亭下水,來從亂峯間。
聲如自空落,瀉向兩檐前。
流入巖下溪,幽泉助涓涓。
響不亂入語,其清非管絃。
豈不美絲竹,絲竹不勝繁。
所以屢攜酒,遠步就潺湲。
野鳥窺我醉,溪雲留我眠。
山花徒能笑,不解與我言。
惟有巖風來,吹我還醒然。
紅杏牆頭樹。紫萼香心初吐。新年花發舊時枝,徘徊千繞,獨共東風語。陽臺一夢如雲雨。爲問今何處。離情別恨多少,條條結向垂楊縷。
此事難分付。初心本誰先許。竊香解佩兩沈沈,知他而今,記得當初否。誰教薄倖輕相誤。不信道、相思苦。如今卻恁空追悔,元來也會憶人去。
羅衫滿袖,盡是憶伊淚。殘妝粉,餘香被。手把金尊酒,未飲先如醉。但向道,厭厭成病皆因你。
離思迢迢遠,一似長江水。去不斷,來無際。紅箋著意寫,不盡相思意。爲個甚,相思只在心兒裏。
寶奩開,美鑑靜,一掬清蟾。新妝臉,旋學花添。蜀紅衫,雙繡蝶、裙縷鶼鶼。尋思前事,小屏風、仍畫江南。
怎空教、草解宜男。柔桑密、又過春蠶。正陰晴天氣,更瞑色相兼。佳期消息,曲房西、碎月篩簾。
銅荷融燭淚,金獸齧扉環。蘭堂春夜疑,惜更殘。落花風雨,向曉作輕寒。金龜朝早,香衾餘暖,殢嬌由自慵眠。
小鬟無事須來喚,呵破點脣檀。回身還、卻背屏山。春禽飛下,簾外日三竿。起來雲鬢亂,不妝紅粉,下階且上鞦韆。
小詞,尤膾炙人口。有十二月詞,寄漁家傲調中,本集亦未嘗載,今列之於此。前已有十二篇鼓子詞,此未知果公作否。
正月新陽生翠琯。花苞柳線春猶淺。簾幕千重方半卷。池冰泮。東風吹水琉璃軟。
漸好憑闌醒醉眼。隴梅暗落芳英斷。初日已知長一線。清宵短。夢魂怎奈珠宮遠。
新正初破,三五銀蟾滿。纖手染香羅,剪紅蓮、滿城開遍。樓臺上下,歌管咽春風,駕香輪,停寶馬,只待金烏晚。
帝城今夜,羅綺誰爲伴。應卜紫姑神,問歸期、相思望斷。天涯情緒,對酒且開顏,春宵短。春寒淺。莫待金盃暖。
皓月三川靜,晴氛萬里銷。靈光望日滿,寒色入波搖。灝氣成山霧,浮雲蔽壟苗。廟荒陰燐出,苑廢露螢飄。齋館心方寂,秋城夜已遙。清談對元亮,瓊彩映蕭蕭。
見羞容斂翠,嫩臉勻紅,素腰嫋娜。紅藥闌邊,惱不教伊過。半掩嬌羞,語聲低顫,問道有人知麼。強整羅裙,偷回波眼,佯行佯坐。
更問假如,事還成後,亂了雲鬟,被娘猜破。我且歸家,你而今休呵。更爲娘行,有些針線,誚未曾收囉。卻待更闌,庭花影下,重來則個。
大絃聲遲小弦促,十歲嬌兒彈啄木。啄木不啄新生枝,惟啄槎牙枯樹腹。花繁蔽日鎖空園,樹老參天杳深谷。不見啄木鳥,但聞啄木聲。春風和暖百鳥語,山路磽确行人行。啄木飛從何處來,花間葉底時丁丁。林空山靜啄愈響,行人舉頭飛鳥驚。嬌兒身小指撥硬,功曹廳冷絃索鳴。繁聲急節傾四坐,爲爾飲盡黃金觥。楊君好雅心不俗,太學官卑飯脫粟。嬌兒兩幅青布裙,三腳木牀坐調曲。奇書古畫不論價,盛以錦囊裝玉軸。披圖掩卷有時倦,臥聽琵琶仰看屋。客來呼兒旋梳洗,滿額花鈿貼黃菊。雖然可愛眉目秀,無奈長飢頭頸縮。宛陵詩翁勿誚渠,人生自足乃爲娛,此兒此曲翁家無。
夏篁解籜陰加樛,臥齋公退無喧囂。
清和況復值佳月,翠樹好鳥鳴咬咬。
芳尊有酒美可酌,胡爲欲飲先長謠。
人生暫別客秦楚,尚欲泣淚相攀邀。
況茲一訣乃永已,獨使幽夢恨蓬蒿。
憶予驅馬別家去,去時柳陌東風高。
楚鄉留滯一千里,歸來落盡李與桃。
殘花不共一日看,東風送哭聲嗷嗷。
洛池不見青春色,白楊但有風蕭蕭。
姚黃魏紫開次第,不覺成恨俱零凋。
榴花最晚今又拆,紅綠點綴如裙腰。
年芳轉新物轉好,逝者日與生期遙。
予生本是少年氣,瑳磨牙角爭雄豪。
馬遷班固自歆向,下筆點竄皆嘲嘈。
客來共坐說今古,紛紛落盡玉麈毛。
彎弓或擬射石虎,又欲醉斬荊江蛟。
自言剛氣貯心腹,何爾柔軟爲脂膏。
吾聞莊生善齊物,平日吐論奇牙聱。
憂從中來不自遣,強叩瓦缶何譊譊。
伊人達者向乃爾,情之所鍾況吾曹。
愁填胸中若山積,雖欲強飲如沃焦。
乃判自古英壯氣,不有此恨如何消。
又聞浮屠說生死,滅沒謂若夢幻泡。
前有萬古後萬世,其中一世獨虭蟧。
安得獨灑一榻淚,欲助河水增滔滔。
古來此事無可奈,不如飲此尊中醪。
匠智無遺巧,天形極幽探。
謂我愛山者,爲山列前檐。
頹垣不數尺,萬嶮由心潛。
或開如斷裂,或吐似谺谽。
或長隨靡迤,或瘦露崆嵌。
陰穴覷杳杳,高屏立嚵嚵。
後出忽孤聳,羣奔沓相參。
靉若氣融結,突如鬼鐫鑱。
昔歲貶荊楚,扁舟極東南。
孤山馬當夾,兩岸臨江潭。
常恨江水惡,輕風不留帆。
峯巒千萬狀,可愛不可談。
但欲借粉繪,圖之掛紈縑。
豈如几席間,百態生濃纖。
暮雲點新翠,孤煙起朝嵐。
況此窮冬節,陰飈積凝嚴。
幽齋喜深處,遠目生遐瞻。
晝臥不移枕,晨興自開簾。
吾聞君子居,出處無常佔。
卷道或獨善,施物仁貴兼。
於時苟無益,懷祿古所慚。
嵩山幸不遠,薇蕨豈不甘。
自可結幽侶,披雲老溪巖。
胡爲不即往,一室安且恬。
辱子贈可愧,因詩以自讒。
鍾子忽已死,伯牙其已乎。絕弦謝世人,知音從此無。瓠巴魚自躍,此事見於書。師曠嘗一鼓,羣鶴舞空虛。吾恐二三說,其言皆過歟。不然古今人,愚智邈已殊。奈何人有耳,不及鳥與魚。
莫笑學仙人,山中苦岑寂。
試看青松鶴,何似朱門客。
朱門炙手熱,來者無時息。
何嘗問寒暑,豈暇謀寢食。
強顏悅憎怨,擇語防仇敵。
衆欲苦無厭,有求期必獲。
敢辭一身勞,豈塞天下責。
風波卒然起,禍患藏不測。
神仙雖杳茫,富貴竟何得。
石唐仙室紫雲深,潁陽真人此算心。
真人已去升寥廓,歲歲巖花自開落。
我昔曾爲洛陽客,偶向巖前坐盤石。
四字丹書萬仞崖,神清之洞鎖樓臺。
雲深路絕無人到,鸞鶴今應待我來。
洛城三月亂◇飛,潁陽山中花發時。
◇來車馬遊山客,貪看山花踏山石。
紫雲仙洞鎖雲深,洞中有人人不識。
飄飄許子旌陽後,道骨仙風本仙胄。
多年洗耳避世喧,獨臥寒巖聽山溜。
至人無心不算心,無心自得無窮壽。
忽來顧我何殷懃,笑我白髮老紅塵。
子歸爲築巖前室,待我明年乞得身。
三月十三寒食日,春色遍天涯。越溪閬苑繁華地,傍禁垣、珠翠煙霞。紅粉牆頭,鞦韆影裏,臨水人家。
歸來晚駐香車。銀箭透窗紗。有時三點兩點雨霽,朱門柳細風斜。沈麝不燒金鴨冷,籠月照梨花。
古人不可見,古人琴可彈。
彈爲古曲聲,如與古人言。
琴聲雖可聽,琴意誰能論。
橫琴置牀頭,當午曝背眠。
夢見一丈夫,嚴嚴古衣冠。
登牀取之坐,調作南風弦。
一奏風雨來,再鼓變雲煙。
鳥獸盡嚶鳴,草木亦滋蕃。
乃知太古時,未遠可追還。
方彼夢中樂,心知口難傳。
既覺失其人,起坐涕丸瀾。
古木鬱沉沉,祠亭相袞臨。
雷驅山外響,雲結日邊陰。
◇霂來初合,依微勢稍深。
土膏潛動◇,野氣欲成霖。
隴上連雲色,田間擊壤音。
明光應奏瑞,黃屋正焦心。
帝邑三川美,離宮萬瓦森。
廢溝鳴故苑,紅蘤發青林。
南畝猶須勸,餘春尚可尋。
應容後車客,時作洛生吟。
猗猗井上桐,花葉何蓑蓑。
下蔭百尺泉,上聳陵雲材。
翠色洗朝露,清陰午當階。
幽蟬自嘒嘒,鳴鳥何喈喈。
日出花照耀,飛香動浮埃。
今朝一雨過,狼籍黏青苔。
斯桐乃誰樹,意若銘吾齋。
常聞漢道隆,上下相和諧。
選吏擇孝廉,視民嬰與孩。
政聲如九韶,百物絕妖災。
優優潁川守,能致鳳凰來。
到此幾千載,丹山自崔嵬。
聖君勤治理,百郡列賢才。
嗟爾不自勉,鳳凰其來哉。
歲暮氛霾惡,冬餘氣候爭。
吹噓回暖律,號令發新正。
遠響來猶漸,狂奔勢益橫。
頹城鏖戰鼓,掠野過陰兵。
掃蕩無餘靄,顛摧鮮立莖。
五山搖岌嶪,九鼎沸煎烹。
玉石焚岡裂,波濤卷海傾。
遙聽午合市,爭呼夜驚營。
慘極雲無色,陰窮火自生。
電鞭時君劃,雷軸助喧轟。
孔竅千聲出,陰幽百怪呈。
狐妖憑莽蒼,鬼焰走青熒。
奮怒神增悚,中休耳暫清。
胡兵佔月暈,江客候鼉鳴。
飄葉千艘失,飛空萬瓦輕。
獵豪添馬健,舶穩想帆徵。
畏壓頻移席,陰祈屢整纓。
凍消初醒蟄,枯活欲抽萌。
病體愁山館,春寒賴酒鐺。
雞號天地白,登◇看晴明。
仕宦而至將相,富貴而歸故鄉。此人情之所榮,而今昔之所同也。 蓋士方窮時,困厄閭里,庸人孺子,皆得易而侮之。若季子不禮於其嫂,買臣見棄於其妻。一旦高車駟馬,旗旄導前,而騎卒擁後,夾道之人,相與駢肩累跡,瞻望諮嗟;而所謂庸夫愚婦者,奔走駭汗,羞愧俯伏,以自悔罪於車塵馬足之間。此一介之士,得志於當時,而意氣之盛,昔人比之衣錦之榮者也。 惟大丞相魏國公則不然:公,相人也,世有令德,爲時名卿。自公少時,已擢高科,登顯仕。海內之士,聞下風而望餘光者,蓋亦有年矣。所謂將相而富貴,皆公所宜素有;非如窮厄之人,僥倖得志於一時,出於庸夫愚婦之不意,以驚駭而誇耀之也。然則高牙大纛,不足爲公榮;桓圭袞冕,不足爲公貴。惟德被生民,而功施社稷,勒之金石,播之聲詩,以耀後世而垂無窮,此公之志,而士亦以此望於公也。豈止誇一時而榮一鄉哉! 公在至和中,嘗以武康之節,來治於相,乃作“晝錦”之堂於後圃。既又刻詩於石,以遺相人。其言以快恩仇、矜名譽爲可薄,蓋不以昔人所誇者爲榮,而以爲戒。於此見公之視富貴爲何如,而其志豈易量哉!故能出入將相,勤勞王家,而夷險一節。至於臨大事,決大議,垂紳正笏,不動聲色,而措天下於泰山之安:可謂社稷之臣矣!其豐功盛烈,所以銘彝鼎而被絃歌者,乃邦家之光,非閭里之榮也。 餘雖不獲登公之堂,幸嘗竊誦公之詩,樂公之志有成,而喜爲天下道也。於是乎書。 尚書吏部侍郎、參知政事歐陽修記。
吾聞廬山久,欲往世俗拘。
昔歲貶夷陵,扁舟下江湖。
八月到湓口,停帆望香爐。
香爐雲霧間,杳靄疑有無。
忽值秋日明,彩翠浮空虛。
信哉奇且秀,不與灊霍俱。
偶病不時往,中流但踟躕。
今思尚髣髴,恨不傳畫圖。
曇穎十年舊,風塵客京都。
一旦不辭訣,飄然卷衣裾。
山林往不返,古亦有吾儒。
西北苦兵戰,江南仍旱枯。
新秦又攻寇,京陝募兵夫。
聖君念蒼生,賢相思良謨。
嗟我無一說,朝紳拖舒舒。
未能膏鼎鑊,又不老菰蒲。
羨子識所止,雙林歸結廬。
歐陽修,字永叔,廬陵人。四歲而孤,母鄭,守節自誓,親誨之學。家貧,至以荻畫地學書。幼敏悟過人,讀書輒成誦。及冠,嶷然有聲。
修始在滁州,號醉翁,晚更號六一居士。天資剛勁,見義勇爲,雖機阱在前,觸發之不顧。放逐流離,至於再三,志氣自若也。
修頓首再拜,白司諫足下:某年十七時,家隨州,見天聖二年進士及第榜,始識足下姓名。是時予年少,未與人接,又居遠方,但聞今宋舍人兄弟,與葉道卿、鄭天休數人者,以文學大有名,號稱得人。而足下廁其間,獨無卓卓可道說者,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其後更十一年,予再至京師,足下已爲御史裏行,然猶未暇一識足下之面。但時時於予友尹師魯問足下之賢否。而師魯說足下:“正直有學問,君子人也。”予猶疑之。夫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學問者,必能辨是非。以不可屈之節,有能辨是非之明,又爲言事之官,而俯仰默默,無異衆人,是果賢者耶!此不得使予之不疑也。自足下爲諫官來,始得相識。侃然正色,論前世事,歷歷可聽,褒貶是非,無一謬說。噫!持此辯以示人,孰不愛之?雖予亦疑足下真君子也。是予自聞足下之名及相識,凡十有四年而三疑之。今者推其實跡而較之,然後決知足下非君子也。 前日範希文貶官後,與足下相見於安道家。足下詆誚希文爲人。予始聞之,疑是戲言;及見師魯,亦說足下深非希文所爲,然後其疑遂決。希文平生剛正、好學、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天下所共知。今又以言事觸宰相得罪。足下既不能爲辨其非辜,又畏有識者之責己,遂隨而詆之,以爲當黜,是可怪也。夫人之性,剛果懦軟,稟之於天,不可勉強。雖聖人亦不以不能責人之必能。今足下家有老母,身惜官位,懼飢寒而顧利祿,不敢一忤宰相以近刑禍,此乃庸人之常情,不過作一不才諫官爾。雖朝廷君子,亦將閔足下之不能,而不責以必能也。今乃不然,反昂然自得,了無愧畏,便毀其賢以爲當黜,庶乎飾己不言之過。伕力所不敢爲,乃愚者之不逮;以智文其過,此君子之賊也。 且希文果不賢邪?自三四年來,從大理寺丞至前行員外郎,作待制日,日備顧問,今班行中無與比者。是天子驟用不賢之人?夫使天子待不賢以爲賢,是聰明有所未盡。足下身爲司諫,乃耳目之官,當其驟用時,何不一爲天子辨其不賢,反默默無一語;待其自敗,然後隨而非之。若果賢邪?則今日天子與宰相以忤意逐賢人,足下不得不言。是則足下以希文爲賢,亦不免責;以爲不賢,亦不免責,大抵罪在默默爾。 昔漢殺蕭望之與王章,計其當時之議,必不肯明言殺賢者也。必以石顯、王鳳爲忠臣,望之與章爲不賢而被罪也。今足下視石顯、王鳳果忠邪?望之與章果不賢邪?當時亦有諫臣,必不肯自言畏禍而不諫,亦必曰當誅而不足諫也。今足下視之,果當誅邪?是直可欺當時之人,而不可欺後世也。今足下又欲欺今人,而不懼後世之不可欺邪?況今之人未可欺也。 伏以今皇帝即位已來,進用諫臣,容納言論,如曹修古、劉越雖歿,猶被褒稱。今希文與孔道輔皆自諫諍擢用。足下幸生此時,遇納諫之聖主如此,猶不敢一言,何也?前日又聞御史臺榜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職言事,是可言者惟諫臣爾。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無得言者也。足下在其位而不言,便當去之,無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昨日安道貶官,師魯待罪,足下猶能以面目見士大夫,出入朝中稱諫官,是足下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爾。所可惜者,聖朝有事,諫官不言而使他人言之,書在史冊,他日爲朝廷羞者,足下也。 《春秋》之法,責賢者備。今某區區猶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絕足下,而不以賢者責也。若猶以謂希文不賢而當逐,則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爾。願足下直攜此書於朝,使正予罪而誅之,使天下皆釋然知希文之當逐,亦諫臣之一効也。 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論希文之事。時坐有他客,不能盡所懷。故輒布區區,伏惟幸察,不宣。修再拜。
翹翹名家子,自少能慷慨。
嘗從幕府闢,躍馬臨窮塞。
是時西邊兵,屢戰輒奔潰。
歸來買良田,俛首學秉耒。
家爲白酒醇,門掩青山對。
優遊可以老,世利何足愛。
奈何從所知,又欲向並代。
主人忽南遷,此計亦中悔。
彼在吾往從,彼去吾亦退。
與人交若此,可以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