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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使楚

刘向
刘向 (两汉)

晏子使楚。楚人以晏子短,楚人爲小門於大門之側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狗國者從狗門入,今臣使楚,不當從此門入。”儐者更道,從大門入。見楚王。王曰:“齊無人耶?”晏子對曰:“齊之臨淄三百閭,張袂成陰,揮汗成雨,比肩繼踵而在,何爲無人?”王曰:“然則何爲使予?”晏子對曰:“齊命使,各有所主:其賢者使使賢主,不肖者使使不肖主。嬰最不肖,故宜使楚矣!”(張袂成陰 一作:張袂成帷) 二

晏子將使楚。楚王聞之,謂左右曰:“晏嬰,齊之習辭者也。今方來,吾欲辱之,何以也?”左右對曰:“爲其來也,臣請縛一人,過王而行,王曰:‘何爲者也?’對曰:‘齊人也。’王曰:‘何坐?’曰:‘坐盜。’ 三

晏子至,楚王賜晏子酒,酒酣,吏二縛一人詣王。王曰:“縛者曷爲者也?”對曰:“齊人也,坐盜。”王視晏子曰:“齊人固善盜乎?”晏子避席對曰:“嬰聞之,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今民生長於齊不盜,入楚則盜,得無楚之水土使民善盜耶?”王笑曰:“ 聖人非所與熙也,寡人反取病焉。”

和項王歌

虞姬
虞姬 (两汉)

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

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大風歌

刘邦
刘邦 (两汉)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光武帝臨淄勞耿弇

刘秀
刘秀 (两汉)

  車駕至臨溜自勞軍,羣臣大會。帝謂弇曰:“昔韓信破歷下以開基,今將軍攻祝阿以發跡,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韓信襲擊已降,將軍獨拔勍敵,其功乃難於信也。又田橫烹酈生,及田橫降,高帝詔衛尉,不聽爲仇。張步前亦殺伏隆,若步來歸命,吾當詔大司徒釋其怨。又事尤相類也。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常以爲落落難合,有志者事竟成也。”

出師表 / 前出師表

诸葛亮
诸葛亮 (两汉)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宮中府中,俱爲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若有作奸犯科及爲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內外異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費禕、董允等,此皆良實,志慮忠純,是以先帝簡拔以遺陛下:愚以爲宮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諮之,然後施行,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   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於昔日,先帝稱之曰“能”,是以衆議舉寵爲督:愚以爲營中之事,悉以諮之,必能使行陣和睦,優劣得所。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於桓、靈也。侍中、尚書、長史、參軍,此悉貞良死節之臣,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諮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嘆,恐託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獎率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奸兇,興復漢室,還於舊都。此臣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至於斟酌損益,進盡忠言,則攸之、禕、允之任也。   願陛下託臣以討賊興復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若無興德之言,則責攸之、禕、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謀,以諮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臣不勝受恩感激。   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

鴻鵠歌

刘邦
刘邦 (两汉)

鴻鵠高飛,一舉千里。

羽翮已就,橫絕四海。

橫絕四海,當可奈何?

雖有矰繳,尚安所施?

大風

刘邦
刘邦 (两汉)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七步詩

曹植
曹植 (两汉)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版本一)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爲汁。(菽 一作:豉)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版本二)

吹雲贊

曹植
曹植 (两汉)

天地變化,是生神物。吹雲吐潤,浮氣蓊鬱。

誡子書

诸葛亮
诸葛亮 (两汉)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淫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冶性。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何及! (淡泊 一作:澹泊;淫慢 一作:慆慢)

太史公自序

司马迁
司马迁 (两汉)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歲而有孔子。孔子卒後至於今五百歲,有能紹明世、正《易傳》,繼《春秋》、本《詩》、《書》、《禮》、《樂》之際?’”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讓焉!   上大夫壺遂曰:“昔孔子何爲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餘聞董生曰:‘周道衰廢,孔子爲魯司寇,諸侯害子,大夫雍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爲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弊起廢,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陰陽、四時、五行,故長於變;《禮》經紀人倫,故長於行;《書》記先王之事,。故長於政;《詩》記山川、溪谷、禽獸、草木、牝牡、雌雄,故長於風;《樂》樂所以立,故長於和;《春秋》辨是非,故長於治人。是故《禮》以節人,《樂》以發和,《書》以道事,《詩》以達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義。撥亂世反之正,莫近於《春秋》。《春秋》文成數萬,其指數千。萬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故曰‘臣弒君,子弒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漸久矣’。故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弗見,後有賊而不知。爲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爲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爲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弒之誅,死罪之名。其實皆以爲善,爲之不知其義,被之空言而不敢辭。夫不通禮義之旨,至於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則犯,臣不臣則誅,父不父則無道,子不子則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過也。以天下之大過予之,則受而弗敢辭。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夫禮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後;法之所爲用者易見,而禮之所爲禁者難知。”   壺遂曰:“孔子之時,上無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斷禮義,當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職,萬事既具,鹹各序其宜,夫子所論,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餘聞之先人曰:‘伏羲至純厚,作《易》八卦。堯舜之盛,《尚書》載之,禮樂作焉。湯武之隆,詩人歌之。《春秋》採善貶惡,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獨刺譏而已也。’漢興以來,至明天子,獲符瑞,封禪,改正朔,易服色,受命於穆清,澤流罔極,海外殊俗,重譯款塞,請來獻見者不可勝道。臣下百官力誦聖德,猶不能宣盡其意。且士賢能而不用,有國者之恥;主上明聖而德不布聞,有司之過也。且餘嘗掌其官,廢明聖盛德不載,滅功臣世家賢大夫之業不述,墮先人所言,罪莫大焉。餘所謂述故事,整齊其世傳,非所謂作也,而君比之於《春秋》,謬矣。”   於是論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禍,幽於縲紲。乃喟然而嘆曰:“是餘之罪也夫。是餘之罪也夫!身毀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詩》、《書》隱約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陳、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而論兵法;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賢聖發憤之所爲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來者。”於是卒述陶唐以來,至於麟止,自黃帝始。

貨殖列傳序

司马迁
司马迁 (两汉)

  老子曰:“至治之極,鄰國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樂其業,至老死不相往來。”必用此爲務,挽近世塗民耳目,則幾無行矣。   太史公曰:夫神農以前,吾不知已。至若《詩》、《書》所述虞、夏以來,耳目欲極聲色之好,口欲窮芻豢 之味,身安逸樂而心誇矜勢能之榮。使俗之漸民久矣,雖戶說以眇 論,終不能化。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 之,其次教誨之,其次整齊之,最下者與之爭。   夫山西饒材、竹、旄、玉石,山東多魚、鹽、漆、絲、聲色,江南出棻、梓、姜、桂、金、錫、連、丹沙、犀、玳瑁、珠璣、齒、革,龍門、碣石 北多馬、牛、羊、旃、裘、筋、角;銅、鐵則千里往往山出置。此其大較也。皆中國人民所喜好,謠俗被服飲食奉生送死之具也。故待農而食之,虞 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此寧有政教發徵期會哉?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故物賤之徵貴,貴之徵賤,各勸其業,樂其事,若水之趨下,日夜無休時,不召而自來,不求而民出之。豈非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驗邪?   《周書》 曰:“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虞不出則財匱少。”財匱少而山澤不闢 矣。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 也。原大則饒,原小則鮮。上則富國,下則富家。貧富之道,莫之奪予,而巧者有餘,拙者不足。故太公望 封於營丘,地潟鹵,人民寡,於是太公勸其女功,極技巧,通魚鹽,則人物歸之, 繦至 而輻湊。故齊冠帶衣履天下,海岱之閒斂袂而往朝焉。其後齊中衰,管子修之,設輕重九府,則桓公以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而管氏亦有三歸,位在陪臣,富於列國之君。是以齊富強至於威宣 也。   故曰: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禮生於有而廢於無。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淵深而魚生之,山深而獸往之,人富而仁義附焉。富者得執益彰,失執則客無所之,以而不樂。夷狄益甚。諺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壤壤,皆爲利往。”夫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猶患貧,而況匹夫編戶 之民乎!

白頭吟

卓文君
卓文君 (两汉)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悽悽復悽悽,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爲!

怨郎詩

卓文君
卓文君 (两汉)

一朝別後,二地相懸。

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

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

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依欄杆。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圓人不圓。

七月半,秉燭燒香問蒼天,

六月三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紅似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

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

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

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

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爲女來我做男。

訣別書

卓文君
卓文君 (两汉)

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

錦水有鴛,漢宮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垓下歌

项羽
项羽 (两汉)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美人賦

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 (两汉)

  司馬相如,美麗閒都,遊於梁王,梁王悅之。鄒陽譖之於王曰:“相如美則美矣,然服色容冶,妖麗不忠,將欲媚辭取悅,遊王后宮,王不察之乎?”   王問相如曰:“子好色乎?”相如曰:“臣不好色也。”王曰:“子不好色,何若孔墨乎?”相如曰:“古之避色,孔墨之徒,聞齊饋女而遐逝,望朝歌而回車,譬猶防火水中,避溺山隅,此乃未見其可欲,何以明不好色乎?若臣者,少長西土,鰥處獨居,室宇遼廓,莫與爲娛。臣之東鄰,有一女子,雲發豐豔,蛾眉皓齒,顏盛色茂,景曜光起。恆翹翹而西顧,欲留臣而共止。登垣而望臣,三年於茲矣,臣棄而不許。   “竊慕大王之高義,命駕東來,途出鄭衛,道由桑中。朝發溱洧,暮宿上宮。上宮閒館,寂寞雲虛,門閣晝掩,曖若神居。臣排其戶而造其室,芳香芬烈,黼帳高張。有女獨處,婉然在牀。奇葩逸麗,淑質豔光。睹臣遷延,微笑而言曰:‘上客何國之公子!所從來無乃遠乎?’遂設旨酒,進鳴琴。臣遂撫琴,爲幽蘭白雪之曲。女乃歌曰:‘獨處室兮廓無依,思佳人兮情傷悲!有美人兮來何遲,日既暮兮華色衰,敢託身兮長自思。’玉釵掛臣冠,羅袖拂臣衣。時日西夕,玄陰晦冥,流風慘冽,素雪飄零,閒房寂謐,不聞人聲。於是寢具既陳,服玩珍奇,金鉔薰香,黼帳低垂,裀褥重陳,角枕橫施。女乃馳其上服,表其褻衣。皓體呈露,弱骨豐肌。時來親臣,柔滑如脂。臣乃脈定於內,心正於懷,信誓旦旦,秉志不回。翻然高舉,與彼長辭。”

西京賦

张衡
张衡 (两汉)

  有馮虛公子者,心侈體忲,雅好博古,學乎舊史氏,是以多識前代之載。言於安處先生曰:夫人在陽時則舒,在陰時則慘,此牽乎天者也。處沃土則逸,處瘠土則勞,此係乎地者也。慘則鮮于歡,勞則褊於惠,能違之者寡矣。小必有之,大亦宜然。故帝者因天地以致化,兆人承上教以成俗,化俗之本,有與推移,何以核諸?秦據雍而強,周即豫而弱,高祖都西而泰,光武處東而約,政之興衰,恆由此作。先生獨不見西京之事歟?請爲吾子陳之。   漢氏初都,在渭之涘,秦裏其朔,實爲咸陽。左有崤函重險、桃林之塞,綴以二華,巨靈贔屓,高掌遠跖,以流河曲,厥跡猶存。右有隴坻之隘,隔閡華戎,岐梁汧雍,陳寶鳴雞在焉。於前終南太一,隆崛崔萃,隱轔鬱律,連岡乎嶓冢,抱杜含戶,欱灃吐鎬,爰有藍田珍玉,是之自出。於後則高陵平原,據渭踞涇,澶漫靡迤,作鎮於近。其遠則九嵕甘泉,涸陰冱寒,日北至而含凍,此焉清暑。爾乃廣衍沃野,厥田上上,實爲地之奧區神皋。昔者,大帝說秦穆公而覲之,饗以鈞天廣樂。帝有醉焉,乃爲金策,錫用此土,而翦諸鶉首。是時也,併爲強國者有六,然而四海同宅西秦,豈不詭哉!   自我高祖之始入也,五緯相汁以旅於東井。婁敬委輅,斡非其議,天啓其心,人惎之謀,及帝圖時,意亦有慮乎神祇,宜其可定以爲天邑。豈伊不虔思於天衢?豈伊不懷歸於枌榆?天命不滔,疇敢以渝!   於是量徑輪,考廣袤,經城洫,營郭郛,取殊裁於八都,豈啓度於往舊。乃覽秦制,跨周法,狹百堵之側陋,增九筵之迫脅。正紫宮於未央,表嶢闕於聞闔。疏龍首以抗殿,狀巍峨以岌嶪。亙雄虹之長梁,結棼橑以相接。蔕倒茄於藻井,披紅葩之狎獵。飾華榱與璧璫,流景曜之韡曄。雕楹玉磶,繡栭雲楣。三階重軒,鏤檻文?。右平左域,青瑣丹墀。刊層平堂,設切厓隒。坻崿鱗眴,棧齴巉嶮。襄岸夷塗,修路陵險。重門襲固,奸宄是防。仰福帝居,陽曜陰藏。洪鐘萬鈞,猛虡趪趪。負筍業而餘怒,乃奮翅而騰驟。   朝堂承東,溫調延北,西有玉臺,聯以昆德。嵯峨崨嶪,罔識所則。若夫長年神仙,宣室玉堂,麒麟朱鳥,龍興含章,譬衆星之環極,叛赫戲以輝煌。正殿路寢,用朝羣辟。大夏耽耽,九戶開闢。嘉木樹庭,芳草如積。高門有閌,列坐金狄,內有常侍謁者,奉命當御。蘭臺金馬,遞宿迭居。次有天祿石渠校文之處,重以虎威章溝嚴更之署。徼道外周,千廬內附,衛尉八屯,警夜巡晝。植鎩懸犬,用戒不虞。   後宮則昭陽飛翔,增成合歡,蘭林披香,鳳凰鴛鸞。羣窈窕之華麗,嗟內顧之所觀。故其館室次舍,採飾纖縟。裛以藻繡,文以朱綠,翡翠火齊,絡以美玉。流懸黎之夜光,綴隨珠以爲燭。金戺玉階,彤庭輝輝。珊瑚林碧,瓀珉磷彬。珍物羅生,煥若崑崙。雖厥裁之不廣,侈靡逾乎至尊。於是鉤陳之外,閣道穹隆,屬長樂與明光,徑北通乎桂宮。命般爾之巧匠,盡變態乎其中。後宮不移,樂不徙懸,門衛供帳,官以物辨。恣意所幸,下輦成燕。窮年忘歸,猶弗能遍。瑰異日新,殫所未見。   惟帝王之神麗,懼尊卑之不殊。雖斯宇之既坦,心猶憑而未攄 ,思比象於紫微,恨阿房之不可廬。覛往昔之遺館。獲林光於秦餘。處甘泉之爽塏,乃隆崇而弘敷。既新作於迎風,增露寒與儲胥。託喬基於山岡,直滯霓以高居。通天訬以竦峙,徑百常而莖擢。上辯華以交紛,下刻哨其若削,翔鶴仰而不逮,況青鳥與簧雀。伏櫺檻而俯聽,聞雷霆之相激。   柏梁既災,越巫陳方。建章是經,用厭火祥。營宇之制,事兼未央。圜闕竦以造天,若雙碣之相望。鳳騫翥於甍標,鹹溯風甫欲翔。閶闔之內,別風嶕嶢。何工巧之瑰瑋,交綺豁以疏寮。幹雲霧而上達,狀亭亭以苕苕。神明崛其特起,井榦疊而百增。跱遊極於浮柱,結重欒以相承。累層構而遂隮,望北辰而高興。消氛埃於中宸,集重陽之清澄。瞰宛虹之長鬐,察雲師之所憑。上飛闥而仰眺,正睹瑤光與玉繩。將乍往而未半,休悼慄而慫兢,非都盧之輕趫,孰能超而究升?   馭娑駘蕩?燾弄桔桀。枍詣承光,睽瓜庨豁。增桴重棼,鍔鍔列列。反宇業業,飛檐??。流景內照,引曜日月。天梁之宮,實開高闈。旗不脫扃,結駟方蘄。轢輻輕騖,容於一扉。長廊廣廡.途閣雲蔓。閈庭詭異,門千戶萬。重閨幽闥,轉相逾延。望?窱以徑延,眇不知其所返。既乃珍臺蹇產以極壯,橙道邐倚以正東。似閬風之遐扳,橫西洫而絕金墉。城尉不弛拆,而內外潛通。   前開唐中,彌望廣橡。顧臨太液,滄池漭沆。漸臺立子中央;赫昈昈以弘敞。清淵洋洋,神山峨峨。列瀛洲與方丈,夾蓬萊而駢羅。上林岑以壘嶵,下嶄嚴以巖齬。長風激於別島,起洪濤而揚波。浸石菌於重涯,濯靈芝以朱柯。海若遊於玄渚,鯨宜失流而蹉跎。於是採少君之端信,庶欒大之貞固。立修莖之仙掌,承雲表之清露。屑瓊蕊以朝飧,必性命之可度。美往普之松喬,要羨門乎天路。想升龍於鼎湖,豈時俗之足慕。若歷世而長存,何遽營乎陵墓!徒觀其城郭之制,則旁開三門,參塗夷庭,方軌十二,街衢相經。廛裏端直,甍宇齊平。北闕甲第,當道直啓。程巧致功,期不紘陊。木衣綈錦,士被朱紫。武庫禁兵,設在蘭錡。匪石匪董,疇能宅此?爾乃廓開九市,通闤帶闠。旗亭五重,俯察百隧。周制大胥,今也惟尉。瓌貨方至,鳥集鱗萃。鬻者兼贏,求者不匱。爾乃商賈百族,裨販夫婦,鬻良雜普,蚩眩邊鄙。何必昏於作勞,邪贏優而足恃。彼肆人之男女,麗美奢乎許史。若夫翁伯濁質,張裏之家,擊鐘鼎食,連騎相過。東京公侯,壯何能加?都邑遊俠,張趙之倫,齊志無忌,擬跡田文。輕死重氣,結黨連羣?實蕃有徒,其從如雲。茂陵之原,陽陵之朱。趫悍虓豁,如虎如貙。睚眥蠆芥,屍僵路隅。丞相欲以贖子罪,陽石污而公孫誅。若其五縣遊麗辯論之士,街談巷議,彈射臧否,剖析毫釐,擘肌分理。所好生毛羽,所惡成創痏。郊甸之內,鄉邑殷賑。五都貨殖,既遷既引。商旅聯槅,隱隱展展。冠帶交錯,方轅接軫。封幾千裏,統以京尹。郡國宮館,百四十五。右機盩屋,並卷酆鄠。左暨河華,遂至虢土。上林禁苑,跨谷彌阜。東至鼎湖,邪界細柳。掩長楊而聯五柞,繞黃山而款牛首。繚垣綿聯,四百餘里。植物斯生,動物斯止。衆鳥翩翻,羣獸飈呆。散似驚波,聚以京峙,伯益不能名,隸首不能紀。林麓之饒,於何不有?木則樅括根楠,梓械楩楓。嘉卉灌叢,蔚若鄧林。鬱蓊薆薱,橚爽櫹槮。吐葩颶榮,布葉垂陰。草則箴莎營蒯,薇蕨荔苀,王蒭莔臺,戎葵懷羊。苯蓴蓬茸,彌皋被岡。筱蕩敷衍,編町成篁。山谷原溼,泱漭無疆。乃有昆明靈沼,黑水玄址。周以金堤,樹以柳杞。豫章珍館,揭焉中峙。牽牛立其左,織女處其右,日月於是乎出入?象扶桑與檬汜。其中則有黿鼉巨鱉,鱣鯉鱮鮦,鮪鯢鱨鯊,修額短項,大日折鼻,詭類殊種。鳥則鷫鸘鴰鴇,鴐鵝鴻鶴。上春候來?季秋就溫。南翔衡陽,北棲雁門。奮隼歸鳧,沸卉軿訇。衆形殊聲,不可勝論。於是孟冬作陰,寒風肅殺。雨雪飄飄,冰霜慘烈。百卉具零,剛蟲搏擊。爾乃振天維,衍地絡,蕩川濱,簸林薄。鳥畢駭,獸鹹作,草伏木棲,寓居穴託。起彼集此,霍繹紛泊,在彼靈囿之中,前後無有垠鍔,虞人掌焉,爲之營域。焚萊平場,柞木剪棘。結置百里,迒杜蹊塞。麀鹿虞虞,駢田逼仄。天子乃駕雕軫,六駿駁。戴翠帽,倚金較。璇弁玉纓?遺光倏爚。建玄弋,樹招搖。棲鳴鳶,曳雲梢。弧旌枉矢,虹旃蛻旄。華蓋承辰,天畢前驅。千乘雷動,萬騎龍趨。屬車之篷,載獫猲獢。匪唯玩好,乃有祕書。小說九百,本自虞初。從容之求,實侯實儲。於是蚩尤秉鉞,奮鬣被般。禁御不若,以知神奸,魑魅魍魎,莫能逢旃。陳虎旅于飛廉,正壘壁乎上蘭。結部曲,整行伍。燎京薪,駭雷鼓。縱獵徒,赴長莽。迾卒清候,武士赫怒。緹衣韎韐,睢盱拔扈。光炎燭天庭,囂聲震海浦。河渭爲之波盪,吳獄爲之陁堵。百禽棱遽,騤瞿奔觸。喪精亡魂,失歸忘趨。投輪關輻,不邀自遇。飛罕潚箾,流鏑???。矢不虛舍,鋌不苟躍。當足見蹍,值輪被轢。僵禽斃獸,爛若磧礫。但觀置羅之所罥結,竿殳之所揘畢,叉簇之所攙捔,徒搏之所撞?,白日未及移其晷,巳獮其十七八。若夫遊鷮高翬,絕坑逾斥。巉兔聯猭,陵巒超壑。比諸東郭,莫之能獲。乃有迅羽輕足,尋景追括。鳥不暇舉,獸不礙發。青骹擊於韝下,韓盧噬於緤末。及其猛毅髬髵,隅目高匡,威懾兕虎,莫之敢伉。乃使中黃之士,育獲之儔,朱鬕髠髽,植髮如竿。袒裼戟手,奎踽盤桓。鼻赤象,圈巨狿,摣狒蝟,?窳狻,揩枳落,突棘藩。梗林爲之靡拉,樸叢爲之摧殘。輕銳僄狡,趫捷之徒,赴洞穴,探封狐。陵重巘,獵昆駼。杪木末,攫獑猢。超殊榛,摕飛鼯。是時,後宮嬖人昭儀之倫,常亞子乘輿。慕賈氏之如皋,《北風》之同車。盤於遊畋,其樂只且。於是鳥獸殫,目觀窮。遷延邪睨,集乎長楊之宮。息行夫,展車馬。收禽舉胔,數課衆寡。置互擺牲,頒賜獲滷。割鮮野饗;鎬勤賞功。五軍六師,千列盲重。酒車酌醴,方駕授饔。升觴舉燧,既釂鳴鐘。膳夫馳騎,察貳廉空。炙炮夥,清酤?。皇恩溥怖,洪德施。'徒御悅,士忘罷。巾車命駕?回旆右移。相羊乎五柞之館,旋憩乎昆明之池。登豫章,簡矰紅。蒲且發,弋高鴻。掛白鵲,聯飛龍。磻不待絓,往必加雙。於是命舟牧,爲水嬉。浮鷁首,翳雲芝。垂翟葆,建羽旗。齊枻女,縱悼歌。發引和,校鳴葭。奏《淮南》,度《陽阿》。感河馮,懷湘娥。驚蛔蛹,憚蚊蛇。然後釣魴鱧,緬鰋鮋。摭紫貝,搏耆龜。撈水豹旱潛牛。澤虞是濫,何有春秋?擿漻澥,搜川瀆。布九罭,設罣蔍。摧昆鮞,殄水族。蓬藕拔,蜃蛤剝。逞欲畋斁,效獲麑麃。謬蓼浡浪,乾池滌藪。上無逸飛,下無遺走。攫胎拾卵,紙緣盡取。取樂今日,遑恤我後!   既定且寧,焉知傾陁?大駕幸乎平樂,張甲乙而襲翠被。攢珍寶之玩好,紛瑰麗以侈靡。臨迥望之廣場,程角抵之妙戲。烏獲扛鼎,都盧尋撞。衝狹燕濯,胸突銛鋒。跳丸劍之揮霍,走索上而相逢。華嶽峨峨,岡巒參差。神木靈草,朱實離離.總會仙倡,戲豹舞羆。白虎鼓瑟,蒼龍吹篪。女娥坐而長歌,聲清暢而蜲蛇.洪涯立而指麾,被毛羽之襳襹。度曲未終,雲起雪飛。初若飄飄,後遂霏霏。復陸重閣,轉石成雷。礔礪激而增響,磅蓋象乎天威。巨獸百尋,是爲曼延。神山崔巍,欻從背見。熊虎升而挐攫,猿狖超而高援。怪獸陸梁,大雀踆踆。白象行孕,垂鼻磷囷。海鱗變而成龍,狀婉婉以昷昷。舍利颺颺,化爲仙車,驪駕四鹿,芝蓋九葩。蟾蜍與龜,水人弄蛇。奇幻倏忽,易貌分形。吞刀吐火,雲霧杏冥。畫地成川,流渭通涇。東海黃公,赤刀粵祝。冀厭白虎,卒不能救。挾邪作蠱,於是不售。爾乃建戲車,樹修旃。倀僮程材,上下翩翻。突倒投而跟絓,譬隕絕而復聯。百馬同轡,騁足並馳。撞末之技,態不可彌。彎弓射乎西羌,又顧發乎鮮卑。   於是衆變盡,心酲醉。般樂極,悵懷萃。陰戒期門,微行要屈。降尊就卑,懷璽藏紱。便旋閭閻,周觀郊遂。若神龍之變化,章后皇之爲貴。然後歷掖庭,適歡館。捐衰色,從嬿婉。促中堂之狹坐,羽觴行而無算。祕舞更奏,妙材騁技。妖蠱豔夫夏姬,美聲暢於虞氏。始徐進而嬴形,似不任乎羅綺。嚼清商而卻轉、增嬋娟以此豸。紛縱體而迅赴,若驚鶴之羣罷。振朱屣於盤樽,奮長袖之颯儷。要紹修態,麗服颺菁。眠藐流眄,一顧傾城。展季桑門,誰能不營?列爵十四,竟媚取榮。盛衰無常,唯愛所丁。衛後興於鬢髮,飛燕寵於體輕。爾乃逞志究欲,窮身極娛。鑑戒《唐詩》,他人是偷。自君作故,何禮之拘?增昭儀於婕妤,賢既公而又侯。許趙氏以無上,思致董於有虞。王閎爭坐於側,漢載安而不渝。   高祖創業,繼體承基。暫勞永逸,無爲而治。耽樂是從,何慮何思?多歷年所,二百餘期。徒以地沃野豐,百物殷阜;巖險周固,衿帶易守。得之者強,據之者久。流長則難竭,柢深則難朽。故奢泰肆情,馨烈彌茂。鄙生生乎三百之外,傳聞於未聞之者,曾彷彿其若夢,未一隅之能睹。此何與於殷人之屢遷,前八而後五,居相圮耿,不常厥土。盤庚作誥,帥人以苦。方今聖上,同天號於帝皇,掩四海而爲家。富有之業,莫我大也。徒恨不能以靡麗爲國華,獨儉嗇以齷齪。忘《蟋蟀》之謂何?豈欲之而不能,將能之而不欲歟?蒙竊惑焉,願聞所以辯之之說也。

秋風辭

刘彻
刘彻 (两汉)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

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

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

少壯幾時兮奈老何!

天地

刘彻
刘彻 (两汉)

天地並況,惟予有慕,爰熙紫壇,思求厥路。

恭承禋祀,縕豫爲紛,黼繡周張,承神至尊。

千童羅舞成八溢,合好效歡虞泰一。

九歌畢奏斐然殊,鳴琴竽瑟會軒朱。

璆磬金鼓,靈其有喜,百官濟濟,各敬厥事。

盛牲實俎進聞膏,神奄留,臨須搖。

長麗前掞光耀明,寒暑不忒況皇章。

展詩應律鋗玉鳴,函宮吐角激徵清。

發梁揚羽申以商,造茲新音永久長。

聲氣遠條鳳鳥翔,神夕奄虞蓋孔享。

李夫人賦

刘彻
刘彻 (两汉)

  美連娟以修嫭兮,命樔絕而不長。飾新官以延貯兮,泯不歸乎故鄉。慘鬱郁其蕪穢兮,隱處幽而懷傷。釋輿馬于山椒兮,奄修夜之不陽。秋氣憯以悽淚兮,桂枝落而銷亡。神煢煢以遙思兮,精浮游而出畺。託沈陰以壙久兮,惜蕃華之未央。念窮極之不還兮,惟幼眇之相羊。函荾荴以俟風兮,芳雜襲以彌章。的容與以猗靡兮,縹飄姚虖愈莊。燕淫衍而撫楹兮,連流視而娥揚。既激感而心逐兮,包紅顏而弗明。歡接狎以離別兮,宵寤夢之芒芒。忽遷化而不反兮,魄放逸以飛揚。何靈魄之紛紛兮,哀裴回以躊躇。勢路日以遠兮,遂荒忽而辭去。超兮西征,屑兮不見。寖淫敞,寂兮無音。思若流波,怛兮在心。   亂曰:佳俠函光,隕朱榮兮。嫉妒闟茸,將安程兮。方時隆盛,年夭傷兮。弟子增欷,洿沫悵兮。悲愁於邑,喧不可止兮。向不虛應,亦云己兮。嫶妍太息,嘆稚子兮。懰慄不言,倚所恃兮。仁者不誓,豈約親兮?既往不來,申以信兮。去彼昭昭,就冥冥兮。既不新宮,不復故庭兮。嗚呼哀哉,想魂靈兮!

武帝求茂才異等詔

刘彻
刘彻 (两汉)

  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駕之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異等可爲將相及使絕國者。

天馬二首·其一

刘彻
刘彻 (两汉)

太一況,天馬下,沾赤汗,沫流赭。

志俶儻,精權奇,籋浮雲,晻上馳。

體容與,迣萬里,今安匹,龍爲友。

天馬二首·其二

刘彻
刘彻 (两汉)

天馬徠,從西極,涉流沙,九夷服。

天馬徠,出泉水,虎脊兩,化若鬼。

天馬徠,歷無草,徑千里,循東道。

天馬徠,執徐時,將搖舉,誰與期?

天馬徠,開遠門,竦予身,逝崑崙。

天馬徠,龍之媒,遊閶闔,觀玉臺。

華曄曄

刘彻
刘彻 (两汉)

華曄曄,固靈根。

神之斿,過天門,車千乘,敦崑崙。

神之出,排玉房,周流雜,拔蘭堂。

神之行,旌容容,騎沓沓,般縱縱。

神之徠,泛翊翊,甘露降,慶雲集。

神之揄,臨壇宇,九疑賓,夔龍舞。

神安坐,翔吉時,共翊翊,合所思。

神嘉虞,申貳觴,福滂洋,邁延長。

沛施佑,汾之阿,揚金光,橫泰河,莽若雲,增陽波。

遍臚歡,騰天歌。

落葉哀蟬曲

刘彻
刘彻 (两汉)

羅袂兮無聲,玉墀兮塵生。

虛房冷而寂寞,落葉依於重扃。

望彼美之女兮,安得感餘心之未寧?

李夫人歌

刘彻
刘彻 (两汉)

是邪非邪。

立而望之。

偏何姍姍其來遲。

思奉車子侯歌

刘彻
刘彻 (两汉)

嘉幽蘭兮延秀。

蕈妖淫兮中溏。

華斐斐兮麗景。

風徘徊兮流芳。

皇天兮無慧。

至人逝兮仙鄉。

天路遠兮無期。

不覺涕下兮沾裳。

柏梁詩

刘彻
刘彻 (两汉)

日月星辰和四時。

驂駕駟馬從梁來。

郡國士馬羽林材。

總領天下誠難治。

和撫四夷不易哉。

刀筆之吏臣執之。

撞鐘伐鼓聲中詩。

宗室廣大日益滋。

周衛交戟禁不時。

總領從官柏梁臺。

平理請讞決嫌疑。

修飾與馬待駕來。

郡國吏功差次之。

乘輿御物主治之。

陳粟萬石揚以箕。

徼道宮下隨討治。

三輔盜賊天下危。

盜阻南山爲民災。

外家公主不可治。

椒房率更領其材。

蠻夷朝賀常會期。

柱枅欂櫨相枝持。

枇杷橘慄桃李梅。

走狗逐兔張罘罳。

齧妃女脣甘如飴。

迫窘詰屈幾窮哉。

西極天馬歌

刘彻
刘彻 (两汉)

天馬徠兮從西極。經萬里兮歸有德。承靈威兮降外國。涉流沙兮四夷服。

瓠子歌

刘彻
刘彻 (两汉)

瓠子決兮將奈何。

浩浩洋洋兮慮殫爲河兮地不得寧。

功無已時兮吾山平。

吾山平兮鉅野溢。

魚弗鬱兮栢冬日。

正道弛兮離常流。

蛟龍騁兮放遠遊。

歸舊川兮神哉沛。

不封禪兮安知外。

皇謂河公兮何不仁。

氾濫不止兮愁吾人。

齧桑浮兮淮泗滿。

久不反兮水維緩。

瓠子歌

刘彻
刘彻 (两汉)

河湯湯兮激潺湲。

北渡回兮迅流難。

搴長筊兮湛美玉。

河公許兮薪不屬。

薪不屬兮衛人罪。

燒蕭條兮噫乎何以御水。

隤林竹兮揵石菑。

宣防塞兮萬福來。

天馬歌

刘彻
刘彻 (两汉)

太一貢兮天馬下。

沾赤汗兮沫流赭。

騁容與兮跇萬里。

今安匹兮龍爲友。

西極天馬歌

刘彻
刘彻 (两汉)

天馬徠從西極。

經萬里兮歸有德。

承靈威兮降外國。

涉流沙兮四夷服。

李延年歌

李延年
李延年 (两汉)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留別妻

苏武
苏武 (两汉)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征夫懷遠路,起視夜何其?

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

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

握手一長嘆,淚爲生別滋。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怨詞

王昭君
王昭君 (两汉)

秋木萋萋,其葉萎黃,有鳥處山,集於苞桑。

養育毛羽,形容生光,既得行雲,上游曲房。

離宮絕曠,身體摧藏,志念沒沉,不得頡頏。

雖得委禽,心有徊惶,我獨伊何,來往變常。

翩翩之燕,遠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

父兮母兮,進阻且長,嗚呼哀哉!憂心惻傷。

逐貧賦

扬雄
扬雄 (两汉)

  揚子遁居,離俗獨處。左鄰崇山,右接曠野,鄰垣乞兒,終貧且窶。禮薄義弊,相與羣聚,惆悵失志,呼貧與語:“汝在六極,投棄荒遐。好爲庸卒,刑戮相加。匪惟幼稚,嬉戲土沙。居非近鄰,接屋連家。恩輕毛羽,義薄輕羅。進不由德,退不受呵。久爲滯客,其意謂何?人皆文繡,餘褐不完;人皆稻粱,我獨藜飧。貧無寶玩,何以接歡?宗室之燕,爲樂不盤。徒行負笈,出處易衣。身服百役,手足胼胝。或耘或耔,沾體露肌。朋友道絕,進宮凌遲。厥咎安在?職汝爲之!舍汝遠竄,崑崙之顛;爾復我隨,翰飛戾天。舍爾登山,巖穴隱藏;爾復我隨,陟彼高岡。舍爾入海,泛彼柏舟;爾復我隨,載沉載浮。我行爾動,我靜爾休。豈無他人,從我何求?今汝去矣,勿復久留!”   貧曰:“唯唯。主人見逐,多言益嗤。心有所懷,願得盡辭。昔我乃祖,宣其明德,克佐帝堯,誓爲典則。土階茅茨,匪雕匪飾。爰及季世,縱其昏惑。饕餮之羣,貪富苟得。鄙我先人,乃傲乃驕。瑤臺瓊榭,室屋崇高;流酒爲池,積肉爲崤。是用鵠逝,不踐其朝。三省吾身,謂予無諐。處君之家,福祿如山。忘我大德,思我小怨。堪寒能暑,少而習焉;寒暑不忒,等壽神仙。桀跖不顧,貪類不幹。人皆重蔽,予獨露居;人皆怵惕,予獨無虞!”言辭既磬,色厲目張,攝齊而興,降階下堂。“誓將去汝,適彼首陽。孤竹二子,與我連行。”   餘乃避席,辭謝不直:“請不貳過,聞義則服。長與汝居,終無厭極。”貧遂不去,與我遊息。

酒箴

扬雄
扬雄 (两汉)

  子猶瓶矣。觀瓶之居,居井之眉。處高臨深,動而近危。酒醪不入口,臧水滿懷。不得左右,牽於纆徽。一旦叀礙,爲瓽所轠。身提黃泉,骨肉爲泥。自用如此,不如鴟夷。   鴟夷滑稽,腹大如壺。盡日盛酒,人復借酤。常爲國器,託於屬車。出入兩宮,經營公家。由是言之,酒何過乎?

解嘲

扬雄
扬雄 (两汉)

  哀帝時,丁傅董賢用事,諸附離之者,悢莉至二千石。時雄方草創太玄,有以自守,渭如也。人有嘲雄以玄之尚白,雄解之,號曰解嘲。其辭曰:   客嘲揚子曰:“吾聞上世之士,人綱人紀,不生則已,生必上尊人君,下榮父母,析人之圭,儋人之爵,懷人之符,分人之祿,紆轂拖紫,朱丹其轂。今吾子幸得遭明盛之世,處不諱之朝,與羣賢同行,歷金門,上玉堂有日矣,曾不能畫一奇,出一策,上說人主,下談公卿。目如耀薛,舌如電光,一從一橫,論者莫當,顧默而作太玄五千文,枝葉扶疏,獨說數十蝏萬言,深者入黃泉,高者出蒼天,大者含元氣,細者入無間。然而位不過侍郎,擢纔給事黃門。笱者玄得無尚白乎?何爲官之拓落也?”   揚子笑而應之曰:“客徒朱丹吾轂,不知一跌將赤吾之族也。往昔周網解結,羣鹿爭逸,離爲十二,合爲六七,四分五剖,併爲戰國。士無常君,國無定臣,得士者富,失士者蘿,矯翼毀翮,恣笱所存,故士或自盛以橐,或鑿壞以捩。是故鄒衍以頡頏而取世資;孟軻雖連蹇猶爲萬乘賜。   “今大漢左東海,右渠搜,前番禺,後椒塗。東南一尉,西北一候。徽以糾墨,制以鑽呋,散以禮樂,風以詩書,曠以歲月,結以倚廬。天下之士,雷動雲合,魚鱗雜襲,鹹營於八區。莉莉自以爲橈契,人人自以爲皋陶。戴縰垂纓,而談者皆擬於阿衡;五尺童子,羞比晏嬰與夷吾。當塗者升轂雲,失路者委溝渠。旦握權則爲卿相,夕失勢則爲匹夫。譬若江湖之崖,渤澥之隱,乘雁集不爲之多,雙鳧飛不爲之少。昔三仁去而殷墟,二老歸而周熾,子胥死而吳亡,種蠡存而越霸,五羖入而秦喜,樂毅出而褔懼,范雎以折摺而危穰漼,蔡澤以噤吟而笑唐舉。故當其有事也,非蕭曹子房平谾樊霍則不能安,當其無事也,章句之徒相與坐而守之,亦無所淩。故世亂則聖哲馳騖而不足;世治則庸夫高枕而有蝏。   “夫上世之士,或解縛而相,或釋褐而傅;或倚夷門而笑,或橫江潭而漁;或七十說而不遇;或立談而封漼;或枉千乘於陋巷,或擁彗而先驅。是以士頗得怴其舌而奮其筆,窒隙蹈瑕而無所詘也。當今縣令不請士,郡守不迎賜,羣卿不揖客,將相不俛眉;言奇者見疑,行殊者得闢。是以欲談者捲舌而同聲,欲步者擬足而投跡。向使上世之士,處乎今世,策非甲科,行非孝廉,舉非方正,獨可抗疏,時道是非,高得待詔,下觸聞餅,又安得轂紫?   “且吾聞之,炎炎者滅,隆隆者絕;觀雷觀火,爲盈爲實;天收其聲,地藏其熱。高明之莉,鬼瞰其室。攫拏者亡,默默者存;位極者高危,自守者身全。是故知玄知默,守道之極;爰清爰諑,遊神之庭;惟聒惟坯,守膣之宅。世異事變,人道不殊,彼我易時,未知何如。今子乃以鴙梟而笑鳳皇,執蝘蜓而嘲荍莊,不亦病乎!子之笑我玄之尚白,吾亦笑子病甚不遇俞跗與扁鵲也,悲夫!”   客曰:“然則靡玄無所成名乎?範蔡以下,何必玄哉?”   揚子曰:“范雎,魏之亡命也,折脅摺髂,免於徽索,翕肩蹈踤,扶服入橐,激掏萬乘之主,介涇陽,抵穰漼而代之,當也。蔡澤,山東之匹夫也,顩秠折頞,涕唾流沫,西揖強秦之相,搤其咽而亢其氣,輡其踤而奪其位,時也。天下已定,金革已平,都於洛陽,婁敬委輅脫挽,掉三寸之舌,建不拔之策,舉中國徙之長安,哿也。五帝垂典,三王傳禮,百世不易,叔孫通悢於恞鼓之間,解甲投戈,遂作君臣之儀,得也。呂刑靡敝,秦法酷烈,聖漢權制,而蕭何造律,宜也。故有造蕭何之律於唐虞之世,則蜎矣。有作叔孫通儀於夏殷之時,則惑矣;有建婁敬之策於成周之世,則乖矣;有談範蔡之說於金張許史之間,則狂矣。夫蕭規曹隨,噸漼畫策,陳平出奇,功若泰山,響若坻頹,雖其人之砱智哉,亦會其時之可爲也。故爲可爲於可爲之時,則從;爲不可爲於不可爲之時,則兇。若夫藺生收功於章臺,四皓採榮於南山,公孫創虰於金馬,驃騎發跡於祁連,司馬長卿竊貲於卓氏,東方朔割炙於細君。僕誠不能與此數子並,故默然獨守吾太玄。”

蘇武傳(節選)

班固
班固 (两汉)

  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併爲郎,稍遷至栘中廄監。時漢連伐胡,數通使相窺觀。匈奴留漢使郭吉、路充國等前後十餘輩,匈奴使來,漢亦留之以相當。天漢元年,且鞮侯單于初立,恐漢襲之,乃曰:「漢天子我丈人行也。」盡歸漢使路充國等。武帝嘉其義,乃遣武以中郎將使持節送匈奴使留在漢者,因厚賂單于,答其善意。   武與副中郎將張勝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候百餘人俱。既至匈奴,置幣遺單于;單于益驕,非漢所望也。方欲發使送武等,會緱王與長水虞常等謀反匈奴中。緱王者,昆邪王姊子也,與昆邪王俱降漢,後隨浞野侯沒胡中,及衛律所將降者,陰相與謀,劫單于母閼氏歸漢。會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漢時,素與副張勝相知,私候勝曰:「聞漢天子甚怨衛律,常能爲漢伏弩射殺之,吾母與弟在漢,幸蒙其賞賜。」張勝許之,以貨物與常。後月餘,單于出獵,獨閼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餘人慾發,其一人夜亡告之。單于子弟發兵與戰,緱王等皆死,虞常生得。   單于使衛律治其事。張勝聞之,恐前語發,以狀語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見犯乃死,重負國!」欲自殺,勝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張勝。單于怒,召諸貴人議,欲殺漢使者。左伊秩訾曰:「即謀單于,何以復加?宜皆降之。」單于使衛律召武受辭。武謂惠等:「屈節辱命,雖生何面目以歸漢?」引佩刀自刺。衛律驚,自抱持武。馳召醫,鑿地爲坎,置熅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武氣絕,半日復息。惠等哭,輿歸營。單于壯其節,朝夕遣人候問武,而收系張勝。   武益愈。單于使使曉武,會論虞常,欲因此時降武。劍斬虞常已,律曰:「漢使張勝謀殺單于近臣,當死;單于募降者,赦罪。」舉劍欲擊之,勝請降。律謂武曰:「副有罪,當相坐。」武曰:「本無謀,又非親屬,何謂相坐?」復舉劍擬之,武不動。律曰:「蘇君,律前負漢歸匈奴,幸蒙大恩,賜號稱王,擁衆數萬,馬畜彌山,富貴如此。蘇君今日降,明日復然。空以身膏草野,誰復知之?」武不應。律曰:「君因我降,與君爲兄弟;今不聽吾計,後雖復欲見我,尚可得乎?」武罵律曰:「汝爲人臣子,不顧恩義,畔主背親,爲降虜於蠻夷,何以女爲見?且單于信女,使決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鬥兩主觀禍敗。南越殺漢使者,屠爲九郡;宛王殺漢使者,頭縣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即時誅滅。獨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兩國相攻,匈奴之禍,從我始矣!」律知武終不可脅,白單于。單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絕不飲食。天雨雪。武臥,齧雪與旃毛並咽之,數日不死。匈奴以爲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羝乳,乃得歸。別其官屬常惠等,各置他所。   武既至海上,廩食不至,掘野鼠去屮實而食之。杖漢節牧羊,臥起操持,節旄盡落。積五、六年,單于弟於靬王弋射海上。武能網紡繳,檠弓弩,於靬王愛之,給其衣食。三歲餘,王病,賜武馬畜、服匿、穹廬。王死後,人衆徙去。其冬,丁令盜武牛羊,武復窮厄。   初,武與李陵俱爲侍中。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單于使陵至海上,爲武置酒設樂。因謂武曰:「單于聞陵與子卿素厚,故使陵來說足下,虛心欲相待。終不得歸漢,空自苦亡人之地,信義安所見乎?前長君爲奉車,從至雍棫陽宮,扶輦下除,觸柱,折轅,劾大不敬,伏劍自刎,賜錢二百萬以葬。孺卿從祠河東後土,宦騎與黃門駙馬爭船,推墮駙馬河中,溺死,宦騎亡。詔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飲藥而死。來時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陽陵。子卿婦年少,聞已更嫁矣。獨有女弟二人,兩女一男,今復十餘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時,忽忽如狂,自痛負漢;加以老母系保宮。子卿不欲降,何以過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滅者數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復誰爲乎?願聽陵計,勿復有云!」   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爲陛下所成就,位列將,爵通侯,兄弟親近,常願肝腦塗地。今得殺身自效,雖蒙斧鉞湯鑊,誠甘樂之。臣事君,猶子事父也。子爲父死,亡所恨,願無復再言。」陵與武飲數日,復曰:「子卿,壹聽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歡,效死於前!」陵見其至誠,喟然嘆曰:「嗟呼!義士!陵與衛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沾衿,與武決去。   陵惡自賜武,使其妻賜武牛羊數十頭。後陵復至北海上,語武:「區脫捕得雲中生口,言太守以下吏民皆白服,曰:『上崩。』」武聞之,南鄉號哭,歐血,旦夕臨。數月,昭帝即位。數年,匈奴與漢和親。漢求武等。匈奴詭言武死。後漢使復至匈奴。常惠請其守者與俱,得夜見漢使,具自陳道。教使者謂單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書,言武等在某澤中。」使者大喜,如惠語以讓單于。單于視左右而驚,謝漢使曰:「武等實在。」於是李陵置酒賀武曰:「今足下還歸,揚名於匈奴,功顯於漢室,雖古竹帛所載,丹青所畫,何以過子卿!陵雖駑怯,令漢且貰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奮大辱之積志,庶幾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族陵家,爲世大戮,陵尚復何顧乎?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異域之人,壹別長絕!」陵起舞,歌曰:「徑萬里兮度沙幕,爲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矢刃摧,士衆滅兮名已隤,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   陵泣下數行,因與武決。單于召會武官屬,前以降及物故,凡隨武還者九人。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師,詔武奉一太牢謁武帝園廟,拜爲典屬國,秩中二千石,賜錢二百萬,公田二頃,宅一區。常惠徐聖趙終根皆拜爲中郎,賜帛各二百匹。其餘六人,老歸家,賜錢人十萬,復終身。常惠後至右將軍,封列侯,自有傳。武留匈奴凡十九歲,始以強壯出,及還,鬚髮盡白。

高帝求賢詔

班固
班固 (两汉)

  蓋聞王者莫高於周文,伯者莫高於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今天下賢者智能,豈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進?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爲一家。欲其長久,世世奉宗廟亡絕也。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吾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遊者,吾能尊顯之。佈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御史大夫昌下相國,相國酇侯下諸侯王,御史中執法下郡守,其有意稱明德者,必身勸,爲之駕,遣詣相國府,署行義年,有而弗言,覺免。年老癃病,勿遣。

西都賦

班固
班固 (两汉)

  漢之西都,在於雍州,實曰長安。左據函谷、二崤之阻,表以太華、終南之山。右界褒斜、隴首之險,帶以洪河、涇、渭之川。衆流之隈,汧涌其西。華實之毛,則九州之上腴焉。防禦之阻,則天地之隩區焉。是故橫被六合,三成帝畿,周以龍興,秦以虎視。及至大漢受命而都之也,仰悟東井之精,俯協《河圖》之靈。奉春建策,留侯演成。天人合應,以發皇明,乃眷西顧,實惟作京。於是睎秦嶺,睋北阜,挾酆灞,據龍首。圖皇基於億載,度宏規而大起。肇自高而終平,世增飾以崇麗。歷十二之延祚,故窮泰而極侈。建金城而萬雉,呀周池而成淵。披三條之廣路,立十二之通門。內則街衢洞達,閭閻且千,九市開場,貨別隧分。人不得顧,車不得旋,闐城溢郭,旁流百廛。紅塵四合,煙雲相連。於是既庶且富,娛樂無疆。都人士女,殊異乎五方。遊士擬於公侯,列肆侈於姬姜。鄉曲豪舉,遊俠之雄,節慕原、嘗,名亞春、陵。連交合衆,騁騖乎其中。   若乃觀其四郊,浮游近縣,則南望杜、霸,北眺五陵。名都對郭,邑居相承。英俊之域,紱冕所興。冠蓋如雲,七相五公。與乎州郡之豪傑,五都之貨殖,三選七遷,充奉陵邑。蓋以強幹弱枝,隆上都而觀萬國也。封畿之內,厥土千里,逴躒諸夏,兼其所有。其陽則崇山隱天,幽林穹谷,陸海珍藏,藍田美玉。商、洛緣其隈,鄠、杜濱其足,源泉灌注,陂池交屬。竹林果園,芳草甘木,郊野之富,號爲近蜀。其陰則冠以九嵕,陪以甘泉,乃有靈宮起乎其中。秦漢之所極觀,淵雲之所頌嘆,於是乎存焉。下有鄭、白之沃,衣食之源。提封五萬,疆埸綺分,溝塍刻鏤,原隰龍鱗,決渠降雨,荷插成雲。五穀垂穎,桑麻鋪棻。東郊則有通溝大漕,潰渭洞河,泛舟山東,控引淮湖,與海通波。西郊則有上囿禁苑,林麓藪澤,陂池連乎蜀漢,繚以周牆,四百餘里。離宮別館,三十六所。神池靈沼,往往而在。其中乃有九真之麟,大宛之馬,黃支之犀,條支之鳥。逾崑崙,越巨海,殊方異類,至於三萬裏。   其宮室也,體象乎天地,經緯乎陰陽。據坤靈之正位,仿太紫之圓方。樹中天之華闕,豐冠山之朱堂。因瑰材而究奇,抗應龍之虹梁。列棼橑以布翼,荷棟桴而高驤。雕玉瑱以居楹,裁金壁以飾璫。發五色之渥彩,光焰朗以景彰。於是左墄右平,重軒三階。閨房周通,門闥洞開。列鍾虡於中庭,立金人於端闈。仍增崖而衡閾,臨峻路而啓扉。徇以離宮別寢,承以崇臺閒館,煥若列宿,紫宮是環。清涼、宣溫、神仙、長年、金華、玉堂、白虎、麒麟,區宇若茲,不可殫論。增盤崔嵬,登降炤爛,殊形詭制,每各異觀。乘茵步輦,惟所息宴。後宮則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合歡、增城、安處、常寧、茝若、椒風、披香、發越、蘭林、蕙草、鴛鸞、飛翔之列,昭陽特盛,隆乎孝成。屋不呈材,牆不露形。裛以藻繡,絡以綸連。隨侯明月,錯落其間。金釭銜璧,是爲列錢。翡翠火齊,流耀含英。懸黎垂棘,夜光在焉。於是玄墀扣砌,玉階彤庭,碝磩彩致,琳珉青熒,珊瑚碧樹,周阿而生。紅羅颯纚,綺組繽紛。精曜華燭,俯仰如神。後宮之號,十有四位。窈窕繁華,更盛迭貴。處乎斯列者,蓋以百數。左右庭中,朝堂百寮之位,蕭曹魏邴,謀謨乎其上。佐命則垂統,輔翼則成化。流大漢之愷悌,蕩亡秦之毒螫。故令斯人揚樂和之聲,作畫一之歌。功德著乎祖宗,膏澤洽乎黎庶。又有天祿、石渠,典籍之府。命夫諄誨故老,名儒師傅,講論乎《六藝》,稽合乎同異。又有承明、金馬、著作之庭。大雅宏達,於茲爲羣。元元本本,殫見洽聞。啓發篇章,校理祕文。周以鉤陳之位,衛以嚴更之署,總禮官之甲科,羣百郡之廉孝。虎賁贅衣,閹尹閽寺。陛戟百重,各有典司。   周廬千列,徼道綺錯。輦路經營,修除飛閣。自未央而連桂宮,北彌明光而亙長樂。凌隥道而超西墉,掍建章而連外屬。設璧門之鳳闕,上觚稜而棲金爵。內則別風之嶕嶢,眇麗巧而聳擢,張千門而立萬戶,順陰陽以開闔。爾乃正殿崔嵬,層構厥高,臨乎未央。經駘湯而出馺娑,洞枍詣以與天梁。上反宇以蓋戴,激日景而納光。神明鬱其特起,遂偃蹇而上躋。軼雲雨於太半,虹霓迴帶於棼楣。雖輕迅與僄狡,猶愕眙而不能階。攀井榦而未半,目眴轉而意迷,舍櫺檻而卻倚,若顛墜而復稽,魂怳怳以失度,巡迴途而下低,既懲懼於登望,降周流以彷徨。步甬道以縈紆,又杳窱而不見陽。排飛闥而上出,若遊目於天表,似無依而洋洋。前唐中而後太液,覽滄海之湯湯。揚波濤於碣石,激神嶽之嶈嶈。濫瀛洲與方壺,蓬萊起乎中央。於是靈草冬榮,神木叢生。巖峻崷崪,金石崢嶸。抗仙掌以承露,擢雙立之金莖,軼埃壒之混濁,鮮顥氣之清英。騁文成之丕誕,馳五利之所刑。庶松喬之羣類,時遊從乎斯庭。實列仙之攸館,非吾人之所寧。   爾乃盛娛遊之壯觀,奮泰武乎上囿。因茲以威戎誇狄,耀威靈而講武事。命荊州使起鳥、詔梁野而驅獸。毛羣內闐,飛羽上覆,接翼側足,集禁林而屯聚。水衡虞人,修其營表。種別羣分,部曲有署。罘網連紘,籠山絡野。列卒周匝,星羅雲佈。於是乘鑾輿,備法駕,帥羣臣,披飛廉,入苑門。遂繞酆鄗,歷上蘭。六師發逐,百獸駭殫,震震爚爚,雷奔電激,草木塗地,山淵反覆。蹂躪其十二三,乃拗怒而少息。爾乃期門佽飛,列刃鑽鍭,要趹追蹤。鳥驚觸絲,獸駭值鋒。機不虛掎,弦不再控。矢不單殺,中必疊雙。颮颮紛紛,矰繳相纏。風毛雨血,灑野蔽天。平原赤,勇士厲。猿狖失木,豺狼懾竄。爾乃移師趨險,並蹈潛穢。窮虎奔突,狂兕觸蹶。許少施巧,秦成力折。掎僄狡,扼猛噬。脫角挫脰,徒搏獨殺。挾師豹,拖熊螭。曳犀犛,頓象羆。超洞壑,越峻崖。蹶嶄巖,巨石隤。松柏僕,叢林摧。草木無餘,禽獸殄夷。   於是天子乃登屬玉之館,歷長楊之榭。覽山川之體勢,觀三軍之殺獲。原野蕭條,目極四裔。禽相鎮壓,獸相枕藉。然後收禽會衆,論功賜胙。陳輕騎以行炰,騰酒車以斟酌。割鮮野食,舉烽命釂。饗賜畢,勞逸齊,大輅鳴鑾,容與徘徊。集乎豫章之宇,臨乎昆明之池。左牽牛而右織女,似雲漢之無涯。茂樹蔭蔚,芳草被堤。蘭茝髮色,曄曄猗猗。若摛錦布繡,燭燿乎其陂。鳥則玄鶴白鷺,黃鵠鵁鸛,鶬鴰鴇鶂,鳧鷖鴻雁。朝發河海,夕宿江漢。沉浮往來,雲集霧散。於是後宮乘輚輅,登龍舟。張鳳蓋,建華旗。祛黼帷,鏡清流。靡微風,澹淡浮。棹女謳,鼓吹震,聲激越,謍厲天,鳥羣翔,魚窺淵。招白鷳,下雙鵠。揄文竿,出比目。撫鴻罿,御矰繳,方舟並騖,俯仰極樂。遂乃風舉雲搖,浮游溥覽。前乘秦嶺,後越九嵕,東薄河華,西涉岐雍。宮館所歷,百有餘區。行所朝夕,儲不改供。禮上下而接山川,究休佑之所用。採遊童之歡謠,第從臣之嘉頌。於斯之時,都都相望,邑邑相屬。國藉十世之基,家承百年之業,士食舊德之名氏,農服先疇之畎畝,商循族世之所鬻,工用高曾之規矩。粲乎隱隱,各得其所。   若臣者徒觀跡於舊墟,聞之乎故老,十分而未得其一端,故不能遍舉也。

封燕然山銘

班固
班固 (两汉)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漢元舅曰車騎將軍竇憲,寅亮聖明,登翼王室,納於大麓,維清緝熙。乃與執金吾耿秉,述職巡御。理兵於朔方。鷹揚之校,螭虎之士,爰該六師,暨南單于、東胡烏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長之羣,驍騎三萬。元戎輕武,長轂四分,雲輜蔽路,萬有三千餘乘。勒以八陣,蒞以威神,玄甲耀目,朱旗絳天。遂陵高闕,下雞鹿,經磧鹵,絕大漠,斬溫禺以釁鼓,血屍逐以染鍔。然後四校橫徂,星流彗掃,蕭條萬里,野無遺寇。於是域滅區殫,反旆而旋,考傳驗圖,窮覽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躡冒頓之區落,焚老上之龍庭。上以攄高、文之宿憤,光祖宗之玄靈;下以安固後嗣,恢拓境宇,振大漢之天聲。茲所謂一勞而久逸,暫費而永寧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銘盛德。其辭曰: 鑠王師兮徵荒裔,

剿兇虐兮截海外。

夐其邈兮亙地界,

封神丘兮建隆嵑,

熙帝載兮振萬世!

幽通賦

班固
班固 (两汉)

  系高頊之玄胄兮,氏中葉之炳靈。颻颽風而蟬蛻兮,雄朔野以揚聲。皇十紀而鴻漸兮,有羽儀於上京。巨滔天而泯夏兮,考遘愍以行謠。終保己而貽則兮,裏上仁之所廬。懿前烈之純淑兮,窮與達其必濟。諮孤蒙之眇眇兮,將圮絕而罔階。豈餘身之足殉兮,違世業之可懷。靖潛處以永思兮,經日月而彌遠。匪黨人之敢拾兮,庶斯言之不玷。   魂煢煢與神交兮,精誠發於宵寐。夢登山而迥眺兮,覿幽人之仿彿。攬葛藟而授餘兮,眷峻谷曰勿墜。吻昕寤而仰思兮,心濛濛猶未察。黃神邈而靡質兮,儀遺讖以臆對。曰乘高而臚神兮,道遐通而不迷。葛綿綿於樛木兮,詠南風以爲綏。蓋惴惴之臨深兮,乃二雅之所祗。既訊爾以吉象兮,又申之以炯戒。盍孟晉以迨羣兮,辰倏忽其不再。   承靈訓其虛徐兮,鎶盤桓而且俟。惟天地之無窮兮,鮮生民之晦在。紛屯邅與蹇連兮,何艱多而智寡。上聖迕而後拔兮,雖羣黎之所御。昔衛叔之御昆兮,昆爲寇而喪予。管彎弧欲斃仇兮,仇作後而成己。變化故而相詭兮,孰雲預其終始!雍造怨而先賞兮,丁繇惠而被戮。慄取吊於逌吉兮,王膺慶於所戚。叛迴穴其若茲兮,北叟頗識其倚伏。單治裏而外凋兮,張修襮而內逼。聿中和爲庶幾兮,顏與冉又不得。溺招路以從己兮,謂孔氏猶未可。安慆慆而不萉兮,卒隕身乎世禍。遊聖門而靡救兮,雖覆醢其何補?固行行其必兇兮,免盜亂爲賴道。形氣發於根柢兮,柯葉匯而零茂。恐魍魎之責景兮,羌未得其雲已。   黎淳耀於高辛兮,羋強大於南汜。嬴取威於伯儀兮,姜本支乎三趾。既仁得其信然兮,仰天路而同軌。東鄰虐而殲仁兮,王合位乎三五。戎女烈而喪孝兮,伯徂歸於龍虎。發還師以成命兮,重醉行而自耦。震鱗漦於夏庭兮,匝三正而滅姬。巽羽化於宣宮兮,彌五辟而成災。道修長而世短兮,夐冥默而不周。胥仍物而鬼諏兮,乃窮宙而達幽。嬀巢姜於孺筮兮,旦筭祀於契龜。宣曹興敗於下夢兮,魯衛名諡於銘謠。妣聆呱而劾石兮,許相理而鞫條。道混成而自然兮,術同原而分流。神先心以定命兮,命隨行以消息。斡流遷其不濟兮,故遭罹而嬴縮。三欒同於一體兮,雖移易而不忒。洞參差其紛錯兮,斯衆兆之所惑。周賈蕩而貢憤兮,齊死生與禍福。抗爽言以矯情兮,信畏犧而忌鵩。   所貴聖人至論兮,順天性而斷誼。物有欲而不居兮,亦有惡而不避。守孔約而不貳兮,乃輶德而無累。三仁殊於一致兮,夷惠舛而齊聲。木偃息以蕃魏兮,申重繭以存荊。紀焚躬以衛上兮,皓頤志而弗傾。侯草木之區別兮,苟能實其必榮。要沒世而不朽兮,乃先民之所程。觀天網之紘覆兮,實棐諶而相訓。謨先聖之大猷兮,亦鄰德而助信。虞韶美而儀鳳兮,孔忘味於千載。素文信而厎麟兮,漢賓祚於異代。精通靈而感物兮,神動氣而入微。養流睇而猿號兮,李虎發而石開。非精誠其焉通兮,苟無實其孰信?操末技猶必然兮,矧耽躬於道真。登孔昊而上下兮,緯羣龍之所經。朝貞觀而夕化兮,猶諠己而遺形。若胤彭而偕老兮,訴來哲而通情。   亂曰:天造草昧,立性命兮。復心弘道,惟聖賢兮。渾元運物,流不處兮。保身遺名,民之表兮。捨生取誼,以道用兮。憂傷夭物,忝莫痛兮。皓爾太素,曷渝色兮。尚越其幾,淪神域兮。

東都賦

班固
班固 (两汉)

  東都主人喟然而嘆曰:“痛乎風俗之移人也。子實秦人,矜誇館室,保界河山,信識昭、襄而知始皇矣,烏睹大漢之云爲乎?夫大漢之開元也,奮布衣以登皇位,由數期而創萬代,蓋六籍所不能談,前聖靡得言焉當此之時,功有橫而當天,討有逆而順民。故婁敬度勢而獻其說,蕭公權宜而拓其制。時豈泰而安之哉,計不得以已也。吾子曾不是睹,顧曜後嗣之末造,不亦暗乎?今將語子以建武之治,永平之事,監於太清,以變子之惑志。往者王莽作逆,漢祚中缺,天人致誅,六合相滅。於時之亂,生人幾亡,鬼神泯絕,壑無完柩,郛罔遺室。原野厭人之肉,川穀流人之血,秦、項之災,猶不克半,書契以來,未之或紀。故下人號而上訴,上帝懷而降監,乃致命乎聖皇。於是聖皇乃握乾符,闡坤珍,披皇圖,稽帝文,赫然發憤,應若興雲,霆擊昆陽,憑怒雷震。遂超大河,跨北嶽,立號高邑,建都河、洛。紹百王之荒屯,因造化之盪滌,體元立制,繼天而作。系唐統,接漢緒,茂育羣生,恢復疆宇,勳兼乎在昔,事勤乎三五。豈特方軌並跡,紛紛后辟,治近古之所務,蹈一聖之險易云爾哉。且夫建武之元,天地革命,四海之內,更造夫婦,肇有父子,君臣初建,人倫實始,斯乃伏犧氏之所以基皇德也。分州土,立市朝,作盤輿,造器械,斯乃軒轅氏之所以開帝功也。龔行天罰,應天順人,斯乃湯、武之所以昭王業也。遷都改邑,有殷宗中興之則焉。即土之中,有周成隆平之制焉。不階尺土一人之柄,同符乎高祖。克己復禮,以奉終始,允恭乎孝文。憲章稽古,封岱勒成,儀炳乎世宗。   案《六經》而校德,眇古昔而論功,仁聖之事既該,而帝王之道備矣。至於永平之際,重熙而累洽,盛三雍之上儀,修袞龍之法服,鋪鴻藻,信景鑠,揚世廟,正雅樂。人神之和允洽,羣臣之序既肅。乃動大輅,遵皇衢,省方巡狩,窮覽萬國之有無,考聲教之所被,散皇明以燭幽。然後增周舊,修洛邑,扇巍巍,顯翼翼。光漢京於諸夏,總八方而爲之極。是以皇城之內,宮室光明,闕庭神麗,奢不可逾,儉不能侈。外則因原野以作苑,填流泉而爲沼,發 蘋藻以潛魚,豐圃草以毓獸,制同乎梁鄒,誼合乎靈囿。若乃順時節而搜狩,簡車徒以講武,則必臨之以《王制》,考之以《風》《雅》,歷《騶虞》,覽《駟鐵》,嘉《車攻》,採《吉日》,禮官整儀,乘輿乃出。於是發鯨魚,鏗華鍾,登玉輅,乘時龍,鳳蓋棽麗,和鑾玲瓏,天官景從,寢威盛容。山靈護野,屬御方神,雨師泛灑,風伯清塵,千乘雷起,萬騎紛紜,元戎竟野,戈鋌彗雲,羽旄掃霓,旌旗拂天。焱焱炎炎,揚光飛文,吐焰生風,欱野噴山,日月爲之奪明,丘陵爲之搖震。遂集乎中囿,陳師案屯,駢部曲,列校隊,勒三軍,誓將帥。然後舉烽伐鼓,申令三驅, 輶車霆激,驍騎電騖,由基發射範氏施御,弦不睼禽,轡不詭遇,飛者未及翔,走者未及去。指顧倏忽,獲車已實,樂不極盤,殺不盡物,馬踠餘足,士怒未渫,先驅復路,屬車案節。於是薦三犧,效五牲,禮神祇,懷百靈,覲明堂,臨辟雍,揚緝熙,宣皇風,登靈臺,考休徵。俯仰乎乾坤,參象乎聖躬,目中夏而佈德,瞰四裔而抗棱。西蕩河源,東澹海漘,北動幽崖,南趯朱垠。殊方別區,界絕而不鄰。自孝武之所不徵,孝宣之所未臣,莫不陸讋水慄,奔走而來賓。遂綏哀牢,開永昌,春王三朝,會同漢京。是日也,天子受四海之圖籍,膺萬國之貢珍,內撫諸夏,外綏百蠻。爾乃盛禮興樂,供帳置乎雲龍之庭,陳百寮而贊羣后,究皇儀而展帝容。於是庭實千品,旨酒萬鍾,列金罍,班玉觴,嘉珍御,太牢饗。爾乃食舉《雍》徹,太師奏樂,陳金石,布絲竹,鐘鼓鏗鍧,管絃燁煜。抗五聲,極六律,歌九功,舞八佾,《韶》《武》備,泰古華。四夷間奏,德廣所及,僸佅兜離,罔不具集。萬樂備,百禮暨,皇歡浹,羣臣醉,降煙熅,調元氣,然後撞鐘告罷,百寮遂退。於是聖上親萬方之歡娛,又沐浴於膏澤,懼其侈心之將萌,而怠於東作也,乃申舊間,下明詔,命有司,班憲度,昭節儉,示太素。去後宮之麗飾,損乘輿之服御,抑工商之淫業,興農桑之盛務。遂令海內棄末而反本,背僞而歸真,女修織紝,男務耕耘,器用陶匏,服尚素玄,恥纖靡而不服,賤奇麗而弗珍,捐金于山,沈珠於淵。於是百姓滌瑕盪穢而鏡至清,形神寂漠,耳目弗營,嗜慾之源滅,廉恥之心生,莫不優遊而自得,玉潤而金聲。是以四海之內,學校如林,庠序盈門,獻酬交錯,俎豆莘莘,下舞上歌,蹈德詠仁。登降飪宴之禮既畢,因相與嗟嘆玄德,讜言弘說,鹹含和而吐氣,頌曰:“盛哉乎斯世!”今論者但知誦虞、夏之《書》,詠殷、周之《詩》,講羲、文之《易》,論孔氏之《春秋》,罕能精古今之清濁,究漢德之所由。唯子頗識舊典,又徒馳騁乎末流。溫故知新已難,而知德者鮮矣。且夫僻界西戎,險阻四塞,修其防禦,孰與處乎土中,平夷洞達,萬方輻湊?秦嶺、九崚,涇、渭之川,曷若四瀆、五嶽,帶河溯洛,圖書之淵?建章、甘泉,館御列仙,孰與靈臺、明堂,統和天人?太液、昆明,鳥獸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德之富?遊俠逾侈,犯義侵禮,孰與同履法度,翼翼濟濟也?子徒習秦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京洛之有制也。識函谷之可關,而不知王者之無外也。主人之辭未終,西都賓矍然失容,逡巡降階,揲然意下,捧手欲辭。”主人曰:“復位,今將授予以五篇之詩。”賓既卒業,乃稱曰:“美哉乎斯詩!義正乎揚雄,事實乎相如,匪唯主人之好學,蓋乃遭遇乎斯時也。小子狂簡,不知所裁,既聞正道,請終身而誦之。”

霍光傳(節選)

班固
班固 (两汉)

  霍光,字子孟,票騎將軍去病弟也。父中孺,河東平陽人也,以縣吏給事平陽侯家,與侍者衛少兒私通而生去病。中孺吏畢歸家,娶婦生光,因絕不相聞。久之,少兒女弟子夫得幸於武帝,立爲皇后,去病以皇后姊子貴幸。既壯大,乃自知父爲霍中孺,未及求問,會爲票騎將軍擊匈奴,道出河東,河東太守郊迎,負弩矢先驅至平陽傳舍,遣吏迎霍中孺。中孺趨入拜謁,將軍迎拜,因跪曰:“去病不早自知爲大人遺體也。”中孺扶服叩頭,曰:“老臣得託命將軍,此天力也。”去病大爲中孺買田宅奴婢而去。還,復過焉,乃將光西至長安,時年十餘歲,任光爲郎,稍遷諸曹侍中。去病死後,光爲奉車都尉光祿大夫,出則奉車,入侍左右,出入禁闥二十餘年,小心謹慎,未嘗有過,甚見親信。 徵和二年,衛太子爲江充所敗,而燕王旦、廣陵王胥皆多過失。是時上年老,寵姬鉤弋趙倢伃有男,上心欲以爲嗣,命大臣輔之。察羣臣唯光任大重,可屬社稷。上乃使黃門畫者畫周公負成王朝諸侯以賜光。後元二年春,上游五柞宮,病篤,光涕泣問曰:“如有不諱,誰當嗣者?”上曰:“君未諭前畫意邪?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上以光爲大司馬大將軍,日磾爲車騎將軍,及太僕上官桀爲左將軍,搜粟都尉桑弘羊爲御史大,皆拜臥內牀下,受遺詔輔少主。明日,武帝崩,太子梟尊號,是爲孝昭皇帝。帝年八歲,政事一決於光。遺詔封光爲博陸侯。   光爲人沉靜詳審,長才七尺三寸,白皙,疏眉目,美鬚髯。每出入下殿門,止進有常處,郎僕射竊識視之,不失尺寸,其資性端正如此。初輔幼主,政自己出,天下想聞其風采。殿中嘗有怪,一夜羣臣相驚,光召尚符璽郎郎不肯授光。光欲奪之,郎按劍曰:“臣頭可得,璽不可得也!”光甚誼之。明日,詔增此郎秩二等。衆庶莫不多光。   光與左將軍桀結婚相親,光長女爲桀子安妻,有女年與帝相配,桀因帝姊鄂邑蓋主內安女後宮爲倢伃,數月立爲皇后。父安爲票騎將軍,封桑樂侯。光時休沐出,桀輒入代光決事。桀父子既尊盛,而德長公主。公主內行不修,近幸河間丁外人。桀、安欲爲外人求封,幸依國家故事以列侯尚公主者,光不許。又爲外人求光祿大夫,欲令得召見,又不許。長主大以是怨光。而桀、安數爲外人求官爵弗能得,亦慚。自先帝時,桀已爲九卿,位在光右。及父子併爲將軍,有椒房中宮之重,皇后親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顧專制朝事,由是與光爭權。   燕王旦自以昭帝兄,常懷怨望。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鹽鐵,爲國興利,伐其功,欲爲子弟得官,亦怨恨光。於是蓋主、上官桀、安及弘羊皆與燕王旦通謀,詐令人爲燕王上書,言光出都肄羽林,道上稱蹕,太官先置;又引蘇武前使匈奴,拘留二十年不降,還乃爲典屬國,而大將軍長史敞亡功爲搜粟都尉;又擅調益莫府校尉;光專權自恣,疑有非常,臣旦願歸符璽,入宿衛,察奸臣變。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從中下其事,桑弘羊當與諸大臣共執退光。書奏,帝不肯下。   明旦,光聞之,止畫室中不入。上問:“大將軍安在?”左將軍桀對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詔召大將軍。光入,免冠軍頓首謝,上曰:“將軍冠。朕知是書詐也,將軍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將軍之廣明,都郎屬耳。調校尉以來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將軍爲非,不須校尉。”是時帝年十四,尚書左右皆驚,而上書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懼,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聽。   後桀黨與有譖光者,上輒怒曰:“大將軍忠臣,先帝所屬以輔朕身,敢有毀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復言,乃謀令長公主置酒請光,伏兵格殺之,因廢帝,迎立燕王爲天子。事發覺,光盡誅桀、安、弘羊、外人宗族。燕王、蓋主皆自殺。光威震海內。昭帝既冠,遂委任光,迄十三年,百姓充實,四夷賓服。   元平元年,昭帝崩,亡嗣。武帝六男獨有廣陵王胥在,羣臣議所立,鹹持廣陵王。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光內不自安。郎有上書言:“周太王廢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雖廢長立少可也。廣陵王不可以承宗廟。”言合光意。光以其書視丞相敞等,擢郎爲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太后詔,遣行大鴻臚事少府樂成、宗正德、光祿大夫吉、中郎將利漢迎昌邑王賀。   賀者,武帝孫,昌邑哀王子也。既至,即位,行淫亂。光憂懣,獨以問所親故吏大司農田延年。延年曰:“將軍爲國柱石,審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選賢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於古嘗有此否?”延年曰:“伊尹相殷,廢太甲以安宗廟,後世稱其忠。將軍若能行此,亦漢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給事中,陰與車騎將軍張安世圖計,遂召丞相、御史、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會議未央宮。光曰:“昌邑王行昏亂,恐危社稷,如何?”羣臣皆驚鄂失色,莫敢發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離席按劍,曰:“先帝屬將軍以幼孤,寄將軍以天下,以將軍忠賢能安劉氏也。今羣下鼎沸,社稷將傾,且漢之傳諡常爲孝者,以長有天下,令宗廟血食也。如令漢家絕祀,將軍雖死,何面目見先帝於地下乎?今日之議,不得旋踵。羣臣後應者,臣請劍斬之。”光謝曰:“九卿責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當受難。”於是議者皆叩頭,曰:“萬姓之命在於將軍,唯大將軍令。”   光即與羣臣俱見白太后,具陳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廟狀。皇太后乃車駕幸未央承明殿,詔諸禁門毋內昌邑羣臣。王入朝太后還,乘輦欲歸溫室,中黃門宦者各持門扇,王入,門閉,昌邑羣臣不得入。王曰:“何爲?”大將軍跪曰:“有皇太后詔,毋內昌邑羣臣。”王曰:“徐之,何乃驚人如是!”光使盡驅出昌邑羣臣,置金馬門外。車騎將軍安世將羽林騎收縛二百餘人,皆送廷尉詔獄。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敕左右:“謹宿衛,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負天下,有殺主名。”王尚未自知當廢,謂左右:“我故羣臣從官安得罪,而大將軍盡系之乎?”頃之,有太后詔召王。王聞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太后被珠襦,盛服坐武帳中,侍御數百人皆持兵,期門武士陛戟,陳列殿下。羣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聽詔。光與羣臣連名奏王,……荒淫迷惑,失帝王禮誼,亂漢制度,……當廢。……皇太后詔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詔,王曰:“聞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天下。”光曰:“皇太后詔廢,安得天子!”乃即持其手,解脫其璽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馬門,羣臣隨送。王西面拜,曰:“愚戇不任漢事。”起就乘輿副車。大將軍光送至昌邑邸,光謝曰:“王行自絕於天,臣等駑怯,不能殺身報德。臣寧負王,不敢負社稷。願王自愛,臣長不復見左右。”光涕泣而去。羣臣奏言:“古者廢放之人屏於遠方,不及以政,請徙王賀漢中房陵縣。”太后詔歸賀昌邑,賜湯沐邑二千戶。昌邑羣臣坐亡輔導之誼,陷王於惡,光悉誅殺二百餘人。出死,號呼市中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光坐庭中,會丞相以下議定所立。廣陵王已前不用,及燕刺王反誅,其子不在議中。近親唯有衛太子孫號皇曾孫在民間,鹹稱述焉。光遂與丞相敞等上奏曰:“《禮》曰:‘人道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大宗亡嗣,擇支子孫賢者爲嗣。孝武皇帝曾孫病已,武帝時有詔掖庭養視,至今年十八,師受《詩》、《論語》、《孝經》,躬行節儉,慈仁愛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廟,子萬姓。臣昧死以聞。”皇太后詔曰:“可。”光遣宗正劉德至曾孫家尚冠裏,洗沐賜御衣,太僕以軨車迎曾孫就齋宗正府,入未央宮見皇太后,封爲陽武侯。而光奉上皇帝璽綬,謁於高廟,是爲孝宣皇帝。   明年,下詔曰:“夫褒有德,賞元功,古今通誼也。大司馬大將軍光宿衛忠正,宣德明恩,守節秉誼,以安宗廟。其以河北、東武陽益封光萬七千戶。”與故所食凡二萬戶。賞賜前後黃金七千斤,錢六千萬,雜繒三萬匹,奴婢百七十人,馬二千匹,甲第一區。   自昭帝時,光子禹及兄孫雲皆中郎將,雲弟山奉車都尉侍中,領胡越兵。光兩女婿爲東西宮衛尉,昆弟、諸婿、外孫皆奉朝請,爲諸曹大夫,騎都尉、給事中。黨親連體,根據於朝廷。光自後元秉持萬機,及上即位,乃歸政。上謙讓不受,諸事皆先關白光,然後奏御天子。光每朝見,上虛己斂容,禮下之已甚。   光秉政前後二十年。地節二年春病篤,車駕自臨問光病,上爲之涕泣。光上書謝恩曰:“願分國邑三千戶,以封兄孫奉車都尉山爲列侯,奉兄驃騎將軍去病祀。”事下丞相御史,即日拜光子禹爲右將軍。   光薨,上及皇太后親臨光喪。太中大夫任宣與侍御史五人持節護喪事。中二千石治莫府冢上。賜金錢、繒絮、繡被百領,衣五十篋,璧珠璣玉衣,梓宮、便房、黃腸題湊各一具,樅木外臧槨十五具。東園溫明,皆如乘輿制度。載光屍柩以轀輬車,黃屋在纛,發材官輕車北軍五校士軍陳至茂陵,以送其葬。諡曰宣成侯。發三河卒穿復士,起冢祠堂。置園邑三百家,長丞奉守如舊法。   初,霍氏指西漢權臣霍光子孫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夫奢則不遜,不遜必侮上;侮上者,逆道也。在人之右,衆必害之。霍氏秉權日久,害之者多矣。天下害之,而又行以逆道,不亡何待!”乃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愛厚之,宜以時抑制,無使至亡。”書三上,輒報聞。   其後,霍氏誅滅,而告霍氏者皆封。人爲徐生上書曰:“臣聞客有過主人者,見其竈直突注:突,煙囪,傍有積薪。客謂主人:‘更爲曲突,遠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嘿然不應。俄而家果失火,鄰里共救之,幸而得息。於是殺牛置酒,謝其鄰人。灼爛者在於上行,餘各以功次座,而不錄言曲突者。人謂主人曰:‘鄉使聽客之言,不費牛酒,終亡火患。今論功而請賓,曲突徙薪無恩澤,焦頭爛額爲上客耶?’主人乃寤而請之。今茂陵徐福數上書言霍氏且有變,宜防絕之。鄉使福說得行,則國亡裂土出爵之費,臣亡逆亂誅滅之敗。往事既已,而福獨不蒙其功。唯陛下察之——貴徙薪曲突之策,使居焦發灼爛之右。”上乃賜福帛十匹,後以爲郎。   宣帝始立,謁見高廟,大將軍霍光從驂乘,上內嚴憚之,若有芒刺在背。後車騎將軍張安世代光驂乘,天子從容肆體,甚安近焉。及光身死。而宗族竟誅。故俗傳之曰:“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禍,萌於驂乘。”   贊曰:霍光以結髮內侍,起於階闥之間,確然秉志,誼形於主。受襁褓之託,任漢室之寄,當廟堂,擁幼君,摧燕王,僕上官,因權制敵,以成其忠。處廢置之際,臨大節而不可奪,遂匡國家,安社稷。擁昭立宣,光爲師保,雖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光不學亡術,暗於大理,陰妻邪謀,立女爲後,湛溺盈溢之慾,以增顛覆之禍,死財三年,宗族誅夷,哀哉!昔霍叔封於晉,晉即河東,光豈其苗裔乎?金日磾夷狄亡國,羈虜漢庭,而以篤敬寤主,忠信自著,勒功上將,傳國後嗣,世名忠孝,七世內侍,何其盛也!本以休屠作金人爲祭天主,故因賜姓金氏雲。

明堂詩

班固
班固 (两汉)

於昭明堂。

明堂孔陽。

聖皇宗祀。

穆穆煌煌。

上帝宴饗。

五位時序。

誰其配之。

世祖光武。

普天率土。

各以其職。

猗歟緝熙。

允懷多福。

辟雍詩

班固
班固 (两汉)

乃流辟雍。

辟雍湯湯。

聖皇蒞止。

造舟爲梁。

皤皤國老。

乃父乃兄。

抑抑威儀。

孝友光明。

於赫太上。

示我漢行。

洪化惟神。

永觀厥成。

靈臺詩

班固
班固 (两汉)

乃經靈臺。

靈臺既崇。

帝勤時登。

爰考休徵。

三光宣精。

五行布序。

習習祥風。

祁祁甘雨。

百穀蓁蓁。

庶草蕃廡。

屢惟豐年。

於皇樂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