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歐陽。書齋宵讀興方長。忽聽西南，有聲蕭瑟惹愁腸。推窗。夜茫茫。呼童出戶更端詳。童言皎潔星月，在天橫亙有銀潢。四顧寥落，人聲都寂，忽聞樹內聲藏。竟奔騰驟至，風雨飄忽，金鐵琤瑽。公乃太息彷徨。餘識此矣，此氣出金方。秋聲也、律調夷則，樂合清商。儼戎行。一夜萬騎，騰驤所至，凜冽非常。草兮綠縟，木也蔥蘢，到此都付凋傷。草木無情物，人非草木，可不思量。萬事勞形不已，苦憑持智力逞雄強。試思有動於中，豈能自主，精氣旋搖盪。早鏡中、白髮三千丈。非復是、當日容光。念我生、誰賊誰戕。笑童兒、未解此悲涼。只閒庭內，蟲吟唧唧，助我沾裳。
老歐陽。
在書齋夜裏讀書興趣正濃。
忽然聽到西南方，有聲音蕭瑟惹起愁緒。
推開窗戶。
夜色茫茫。
叫童子出門去更仔細查看。
童子說皎潔的星月，在天空橫亙着有銀河。
四處看看寂寥冷落，人聲都寂靜，忽然聽到樹裏面有聲音隱藏。
竟然奔騰突然到來，風雨飄忽不定，金屬撞擊聲清脆。
歐陽公於是嘆息彷徨。
我知道這了，這是出自西方的氣息。
是秋聲啊、音律是夷則，音樂符合清商調。
儼然像軍隊行進。
一夜間萬千騎兵，奔騰所到之處，極其凜冽。
草啊還是那樣繁茂翠綠，樹木也還是鬱鬱蔥蔥，到這裏都交付凋零損傷。
草木是無情的東西，人不是草木，能不思考嗎。
萬事讓人勞累不停，苦苦憑藉智力逞強。
試着想想內心有所觸動，怎麼能自己做主，精氣神隨即搖晃動盪。
早就在鏡子中、有了三千丈的白髮。
不再是、當日的容貌光彩。
想想我的一生、誰是盜賊誰是殘害者。
笑那童子、不理解這種悲涼。
只有在閒庭裏，蟲子唧唧鳴叫，幫助我淚水沾溼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