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行年將六十,不知何者爲憂戚。富貴不驕貧賤安,以此存心度朝夕。往年承乏佐中書,大官羊膳供堂食。只今賜老作編氓,衣食信天無固必。陋巷簞瓢如素居,不管茅茨春雨溼。門前載酒求賦詩,錦軸牙籤日堆積。在官不置負郭田,既老翻得稽古力。譭譽都忘月旦評,姓名不上春秋筆。朝米不煩鄰僧送,暮米不煩太倉糴。我亦一飯不忘君,文人相輕所不及。傷哉白首杜拾遺,入蜀還秦勞轍跡。文章蓋世亦何爲,妻子相看百憂集。
我這剩餘的人生快要到六十歲了,不知道什麼是憂愁悲傷。
富貴時不驕縱,貧賤時也能安心,憑藉這樣的心態度過每一天。
往年我擔任輔佐中書省的職務,有大官提供的羊肉膳食在朝堂上享用。
如今被賜予告老成爲普通百姓,衣食依靠上天沒有固定必然。
住在簡陋巷子用簞盛飯用瓢飲水如同向來的居所,不管那茅草屋被春雨打溼。
門前有人帶着酒來請求我寫詩,錦軸和牙籤上的作品日益堆積。
在任時沒有購置城郊外的田地,到老了反而獲得研究古事的能力。
詆譭和讚譽都忘記了每月初一的品評,姓名也不會被寫進《春秋》那樣的史冊。
早上的米不麻煩鄰僧送來,晚上的米也不麻煩從太倉購買。
我也是一頓飯都不會忘記君主,這是文人相互輕視所比不上的。
可悲啊頭髮都白了的杜甫拾遺,進入蜀地又回到秦地奔波勞累留下車轍痕跡。
文章蓋世又有什麼用呢,和妻子相互看着滿是憂愁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