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聞天台山高一萬八千丈,石樑遠掛藤蘿上。飛流直下天際來,散作哀湍衆山響。燭龍銜日海風飄,猶是天雞夜半潮。積雨自懸華頂月,明霞長建赤城標。我向金華問客程,蘭溪溪水百尺清。金光瑤草不可拾,夢中忽遇皇初平。手攜綠玉杖,引我天台行。天台山深斷行路,亂石如羊紛可數。忽作哀猿四面啼,青林綠筱那相顧。我欲吹簫駕孔鸞,璿臺十二碧雲端。入林未愁苔徑滑,到面但覺松風寒。鬆門之西轉清曠。桂樹蒼蒼石壇上。雲鬟玉洞展雙扉,二女明妝儼相向。粲然啓玉齒,對客前致詞。昨朝東風來,吹我芳樹枝。山桃花紅亦已落,問君採藥來何遲。曲房置酒張高宴,芝草胡麻迭相勸。不記仙源路易迷,樽前只道長相見。覺來霜月滿城樓,恍忽天台自昔遊。仍憐獨客東南去,不似雙溪西北流。
我聽說天台山有一萬八千丈高,石樑遠遠地懸掛在藤蘿之上。
飛泉直直地從天邊傾瀉而下,分散開來化作哀怨的急流在羣山中發出聲響。
燭龍口銜太陽海風飄拂,就好像是天雞報曉時的夜半海潮。
長時間的降雨自然地懸起華頂上的月亮,明麗的雲霞長久地構建起赤城山的標誌。
我向金華打聽客人的行程,蘭溪的溪水有百尺那麼清澈。
金色光芒中的瑤草無法撿拾,在夢中忽然遇見了皇初平。
他手裏拿着綠玉杖,引領我前往天台。
天台山幽深阻斷了前行的道路,雜亂的石頭像羊一樣紛紛可以數得清。
忽然四面傳來哀猿的啼叫,青翠的樹林和綠色的細竹也顧不上看了。
我想要吹着簫駕馭着孔鸞,美玉般的臺閣十二座在碧綠的雲端。
進入樹林不擔心長滿青苔的小路溼滑,到面前只覺得鬆間寒風凜冽。
鬆門的西邊轉而變得清曠。
桂樹蒼蒼挺立在石壇之上。
如同雲鬟般的玉洞展開兩扇門,兩個女子妝容明麗整齊相對。
燦爛地張開潔白的牙齒,對着客人上前致辭。
昨天早晨東風吹來,吹拂我芬芳的樹枝。
山桃花紅豔也已經飄落,問你採藥爲何來得這麼遲。
內室擺下酒宴舉行盛大的宴會,靈芝和芝麻交替着勸酒。
不記得通往仙源的路容易迷失,在酒杯前只說會長久相見。
醒來時霜月佈滿了城樓,恍惚間想起從前遊覽天台的情景。
仍然憐惜獨自的旅客向東南離去,不像雙溪向西北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