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州石秫七鬥醪,百錢半升高價高。
村民無分酒到吻,清晨荷薪爭博糟。
得糟還家喜欲舞,遠汲淡煮燃松毛。
{上艹下都}餈麥餅澀難下,藉此咽送如葷臊。
我時作守輒自愧,每飯釜有羹堪轑。
罷官兩夏肉入務,食糟卻如住百牢。
紛紛玉縷芼蔥渫,晃漾珠滴沾麻膏。
多從未破甑頭餾,間入半折鐺中{穮禾換火}。
王瓜未甲蒿苣老,芬美獨擅盤餮豪。
饞奴停匕朵予餕,一餔七八譏何饕。
太平無事稱意飽,竹牀大鼾枕離騷。
客來闖戶口尚臭,錯疑被酒醺陶陶。
我亦爲言恰夢金絲帳底斟羊羔。
龍州的石秫能釀出七斗酒醪,一百錢只能買半升價格真是高。
村民們都沒份喝酒到嘴邊,清晨就揹着柴薪去爭相換酒糟。
得到酒糟回家高興得要起舞,遠遠地打來水淡淡煮着還燒着松毛。
用酒糟做的餅子和麥餅又澀又難以下嚥,就靠這個咽送下去如同喫葷腥。
我當時做地方官就常常自己慚愧,每頓飯鍋裏有羹湯可以煮。
罷官兩個夏天后肉也很少喫到,喫糟卻好像住在了牢獄。
紛紛揚揚的如玉線般和蔥一起煮,晃晃蕩蕩的如珍珠般的汁液沾在麻膏上。
大多是從未破甑頭蒸餾出來的,偶爾也有半折鐺中煮出的。
王瓜還沒長甲蒿苣卻已老了,其美味唯獨被盤中貪喫的人所佔有。
饞嘴的奴僕停下勺子給我喫剩的,一頓吃了七八份還被譏諷太貪喫。
太平無事能稱心如意地喫飽,躺在竹牀上大聲打鼾枕着《離騷》。
客人來闖入聞到口臭,還錯疑是喝酒醉醺醺的樣子。
我也說道恰好夢見在金絲帳底斟羊羔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