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民莫扳援,歌管莫悽咽。
吾生如寄耳,寧獨爲此別。
別離隨處有,悲惱緣愛結。
而我本無恩,此涕誰爲設。
紛紛等兒戲,鞭?登遭割截。
道邊雙石人,幾見太守發。
有知當解笑,撫掌冠纓絕。
父老何自來,花枝嫋長紅。
洗盞拜馬前,請壽使君公。
前年無使君,魚鱉化兒童。
舉鞭謝父老,正坐使君窮。
窮人命分惡,所向招災兇。
水來非吾過,去亦非吾功。
古汴従西來,迎我向南京。
東流入淮泗,送我東南行。
暫別還復見,依然有餘情。
春雨漲微波,一夜到彭城。
過我黃樓下,朱欄照飛甍。
可憐洪上石,誰聽月中聲。
前年過南京,麥老櫻桃熟。
今來舊遊處,櫻麥半黃綠。
歲月如宿夕,人事幾反覆。
青衫老従事,坐穩生髀肉。
聯翩閱三守,迎送如轉轂。
歸耕何時決,田舍我已卜。
卜田向何許,石佛山南路。
下有爾家川,千畦種秔稌。
山泉宅龍蜃,平地走膏乳。
異時畝一金,近欲爲逃戶。
逝將解簪紱,賣劍買牛具。
故山豈不懷,廢宅生蒿穭。
便恐桐鄉人,長祠仲卿墓。
官吏和百姓不要攀附,歌樂聲管不要悽切悲咽。
我的人生如同寄居罷了,難道只是爲了這次分別。
別離到處都有,悲哀煩惱是因爲情感糾結。
而我本來就沒有什麼恩情,這淚水又是爲誰而流呢。
紛紛擾擾如同兒戲,如同鞭子和竹板遭受割截。
路邊的兩個石人,幾乎見證過多少太守的來去。
如果它們有知覺應當會笑,會笑得拍掌以至於帽帶都斷了。
父老們從哪裏來,花枝搖曳着長長的紅色花朵。
在馬前洗淨杯子行禮拜見,請祝使君您長壽。
前年沒有使君您的時候,魚鱉都能變成兒童。
舉起鞭子感謝父老,正是因爲使君您處境艱難。
窮人命運不好,所到之處招來災禍兇難。
水來不是我的過錯,水去也不是我的功勞。
古汴河從西邊流來,迎着我流向南京。
向東流入淮水和泗水,送我往東南前行。
暫時分別後還會再相見,依然有着剩餘的情意。
春雨使河水上漲起微波,一夜就流到了彭城。
經過我的黃樓下,硃紅色的欄杆照着高聳的屋脊。
可憐洪上的石頭,誰會聆聽那月中的聲音。
前年經過南京時,麥子老了櫻桃成熟了。
現在來到過去遊玩的地方,櫻桃和麥子一半是青一半是黃。
歲月如同隔夜,人事幾經反覆。
我這穿青衫的老官員,穩穩地坐着大腿都長出了肥肉。
連續看到三位太守,迎來送往如同轉動的車輪。
何時決定歸耕,我已經選好了田地。
選的田地在什麼地方,在石佛山的南邊路。
下面有你家的河流,上千畦地種植着粳稻。
山中泉水住着龍和蜃,平地上流淌着肥沃的汁液。
將來也許一畝地能值一金,近來都想做逃戶了。
將要解下簪纓官服,賣掉寶劍買耕牛農具。
故鄉的山怎會不懷念,廢棄的宅子里長滿了野草。
就怕桐鄉的人,長久地祭祀仲卿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