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人出三峽,楚地盡平川。
北客隨南賈,吳檣間蜀船。
江侵平野斷,風捲白沙旋。
欲問興亡意,重城自古堅。
南方舊戰國,慘澹意猶存。
慷慨因劉表,淒涼爲屈原。
廢城猶帶井,古姓聚成村。
亦解觀形勝,昇平不敢論。
楚地闊無邊,蒼茫萬頃連。
耕牛未嘗汗,投種去如捐。
農事誰當勸,民愚亦可憐。
平生事遊惰,那得怨凶年。
朱檻城東角,高王此望沙。
江山非一國,烽火畏三巴。
戰骨淪秋草,危樓倚斷霞。
百年豪傑盡,擾擾見魚蝦。
沙頭煙漠漠,來往厭喧卑。
野市分獐鬧,官帆過渡遲。
遊人多問卜,傖叟盡攜龜。
日暮江天靜,無人唱楚辭。
太守王夫子,山東老俊髦。
壯年聞猛烈,白首見雄豪。
食雁君應厭,驅車我正勞。
中書有安石,慎勿賦離騷。
殘臘多風雪,荊人重歲時。
客心何草草,里巷自嬉嬉。
爆竹驚鄰鬼,驅儺逐小兒。
故人應念我,相望各天涯。
江水深成窟,潛魚大似犀。
赤鱗如琥珀,老枕勝玻璃。
上客舉雕俎,佳人搖翠篦。
登皰更作器,何以免屠刲。
北雁來南國,依依似旅人。
縱橫遭折翼,感惻爲沾巾。
平日誰能挹,高飛不可馴。
故人持贈我,三嗅若爲珍。
柳門京國道,驅馬及春陽。
野火燒枯草,東風動綠芒。
北行運許鄧,南去極衡湘。
楚境橫天下,懷王信弱王。
遊客走出三峽,楚地全是平坦的原野。
北方的客人隨着南方的商人,東吳的船帆夾雜着蜀地的船隻。
江水侵蝕使得平原斷開,風捲着白沙旋轉。
想要詢問國家興亡的意味,重重的城池自古以來就堅固。
南方曾是古老的諸侯國,悽慘暗淡的景象依然留存。
慷慨激昂是因爲劉表,淒涼是因爲屈原。
廢棄的城池還帶着水井,古老的姓氏聚集形成村落。
也能理解觀看地理形勢的優越,太平興盛卻不敢談論。
楚地廣闊無邊際,蒼茫的萬頃接連在一起。
耕牛未曾出過汗,播種下去就像捨棄一樣。
農事誰應當去勸導,百姓愚昧也很可憐。
一生行事懶散,怎麼能埋怨災年。
紅色欄杆在城東角,高王在這裏望沙。
江山不只是一個國家的,對三巴的烽火感到畏懼。
戰士的白骨淪落在秋天的荒草中,危樓依靠着斷開的晚霞。
百年的豪傑都已消逝,紛紛擾擾只見到魚蝦。
沙頭煙霧茫茫,來來往往厭煩喧鬧和卑微。
鄉村集市上因爲分獐而喧鬧,官船過渡很遲緩。
遊客大多佔卜問事,粗野的老頭都帶着龜甲。
傍晚時江天安靜,沒有人唱楚辭。
太守王夫子,是山東的老俊才。
壯年時聽聞他很勇猛,到了老年看到他的豪邁。
喫雁你應該厭倦了,驅車我正勞累。
朝中還有王安石,千萬不要寫《離騷》。
殘冬臘月多有風雪,楚地的人重視歲時。
遊客的心多麼匆忙,里巷中人們自己玩樂嬉戲。
爆竹聲驚到鄰家的鬼魂,驅儺舞驅逐小孩。
故人應該會想念我,相互遙望各自在天涯。
江水深得形成洞穴,潛伏的魚大得像犀牛。
紅色的魚鱗如同琥珀,年老的枕頭勝過玻璃。
貴客舉起雕飾的砧板,美麗的女子搖動翠綠的發篦。
登上廚房製作食物,怎樣才能避免被宰殺。
北雁來到南方的國家,依戀的樣子像旅人。
縱橫時遭遇折翼,令人感動悲惻到淚溼手帕。
平日裏誰能汲取,高飛起來不能馴服。
故人拿它送給我,聞三下好像很珍惜。
柳門對着京城的大道,驅馬直到春天的陽光。
野火燒着枯草,東風吹動綠色的草芒。
向北行進通往許地和鄧地,向南去極爲衡山和湘水。
楚地的邊境橫貫天下,楚懷王確實是弱小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