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文忠公嘗問餘:“琴詩何者最善?答以退之聽穎師琴詩最善。公曰:此詩最奇麗,然非聽琴,乃聽琵琶也。餘深然之。建安章質夫家善琵琶者,乞爲歌詞。餘久不作,特取退之詞,稍加隱括,使就聲律,以遺之雲。 暱暱兒女語,燈火夜微明。恩怨爾汝來去,彈指淚和聲。忽變軒昂勇士,一鼓填然作氣,千里不留行。回首暮雲遠,飛絮攪青冥。
衆禽裏,真綵鳳,獨不鳴。躋攀寸步千險,一落百尋輕。煩子指間風雨,置我腸中冰炭,起坐不能平。推手從歸去,無淚與君傾。
歐陽文忠公曾經問我:“有關琴的詩哪一首最好?”我回答說是韓愈的《聽穎師彈琴》最好。
歐陽公說:“這首詩最爲奇麗,但不是寫聽琴,而是寫聽琵琶。
”我非常贊同他的看法。
建安的章質夫家裏有擅長彈琵琶的人,請求我寫歌詞。
我很久沒有創作了,特意選取韓愈的詞,稍加剪裁改寫,使它符合聲律,送給章質夫。
那彷彿是親暱的小兒女細語,在燈火微微明亮的夜裏。
恩恩怨怨像你我之間親暱的話語和往來,彈指間伴隨着淚水和聲音。
忽然變成了氣宇軒昂的勇士,一陣鼓聲振奮起氣勢,有那千里獨行也無所阻攔的豪情。
回頭看那暮雲已遠,飛絮在青空攪動。
在衆多飛禽之中,真如那彩色的鳳凰,唯獨不鳴叫。
向上攀登時每一步都好似有千般險阻,一旦落下卻又好像從千丈高空輕輕落下。
勞煩你在指下彈奏出這風雨之聲,讓我內心如同冰火交加,坐立都不能平靜。
推手離去就此歸去,沒有眼淚與你傾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