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崖圖行

修髯危肩老仙人，布袍革帶烏靴巾。

胸中不着半點塵，天地萬象肧腪春。

扇者橘，書者慄，

瓢者術，韁而掣者葛，

笠而鞭者拙。中間厖然大者雪，

從我兩髯三髧一蹩躠。驢何鈍，

奴何癡，前掣後鞭趣使馳。

麾鞭愈急行愈遲，掣韁欲斷人驢疲。

但見尻禿禿，蹄局局，

欲墜不墜止鳴木。本無伎倆能噴玉，

正可吞聲春草綠。先生御氣存其神，

下驢步行意更真。從渠蹇材拗莫馴，

超然目送八極轡鳳驂麒麟。

長鬚寬肩像是老仙人，身穿布袍繫着革帶腳蹬黑靴戴着頭巾。

他的心中沒有半點塵埃，天地間的萬千景象如同剛開始孕育的春天。

扇子是用橘木做的，書寫的筆桿是慄木的，瓢是用術做成的，繮繩和牽拉的是葛藤，斗笠和鞭子是用拙木做的。

當中那個又大又白的是雪，跟隨着我的兩綹鬍鬚、三縷頭髮一瘸一拐地前行。

驢子是多麼遲鈍啊，僕人是多麼愚笨啊，前面牽拉後面鞭打催促它快跑。

揮舞鞭子越急走得越慢，牽拉繮繩都快拉斷了人和驢都疲憊。

只看到驢子臀部光禿禿的，蹄子侷促地邁着，想要跌倒卻沒跌倒只是碰撞着樹木發出聲響。

本來就沒有本事能夠噴出玉來，只能無聲地在春天的綠草上行走。

先生控制氣息保持他的精神，下了驢子步行意蘊更加真切。

任那駑鈍倔強難以馴服的驢子，先生超然地目送它，彷彿駕馭着八極、鞭策着鳳凰麒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