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我識君晚,君時猶壯夫。
信哉天下奇,落落不可拘。
軒昂懼驚俗,自隱酒之徒。
一飲不計鬥,傾河竭昆墟。
作詩幾百篇,錦組聯瓊琚。
時時出險語,意外研精麤。
窮奇變雲煙,搜怪蟠蛟魚。
詩成多自寫,筆法顏與虞。
旋棄不復惜,所存今幾餘。
往往落人間,藏之比明珠。
又好題屋壁,虹蜺隨卷舒。
遺蹤處處在,餘墨潤不枯。
朐山頃歲朏,我亦斥江湖。
乖離四五載,人事忽焉殊。
歸來見京師,心老貌已癯。
但驚何其衰,豈意今也無。
才高不少下,闊若與世踈。
驊騮當少時,其志萬里塗。
一旦老伏櫪,猶思玉山芻。
天兵宿西北,狂兒尚稽誅。
而令壯士死,痛惜無賢愚。
歸魂渦上田,露草荒春蕪。
唉,我認識您太晚了,您那時還是強壯的男子。
確實啊是天下的奇人,灑脫不羈難以拘束。
氣宇軒昂怕驚世駭俗,自己隱藏成爲酒徒。
一飲酒就不計較多少,傾盡黃河如同竭盡昆墟。
作詩幾百篇,辭藻如錦繡組帶連着美玉。
常常說出奇特的話語,出人意料地精心辨析粗細。
盡情變化如窮奇雲煙,搜求怪奇如同盤繞的蛟魚。
詩寫成後大多自己書寫,筆法可比顏真卿和虞世南。
很快又丟棄不再珍惜,所留存下來的現在還剩下多少。
往往流傳到人間,被珍藏起來如同明珠。
又喜歡在屋壁上題詩,如同彩虹隨着舒展。
留下的蹤跡處處都在,剩餘的墨汁滋潤而不幹枯。
朐山近年月亮虧缺時,我也被排斥在江湖。
分離了四五年,人事忽然就變得不同了。
歸來見到京城,心境已老而面貌也消瘦了。
只驚訝他怎麼如此衰老,哪料到如今竟然去世了。
才能很高卻不稍謙遜,開闊得好像與世人疏遠。
驊騮在年輕的時候,它的志向是萬里路途。
一旦老了伏在馬槽,還思念那玉山的草料。
朝廷的軍隊在西北駐紮,狂徒尚且沒有被誅殺。
卻讓壯士死去,令人痛惜不論賢愚。
歸魂在渦水上的田地,露水滋潤的荒草在春天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