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州東園記

歐陽修
歐陽修 (宋代)

  真爲州,當東南之水會,故爲江淮、兩浙、荊湖發運使之治所。龍圖閣直學士施君正臣、侍御史許君子春之爲使也,得監察御史裏行馬君仲塗爲其判官。三人者樂其相得之歡,而因其暇日得州之監軍廢營以作東園,而日往遊焉。   歲秋八月,子春以其職事走京師,圖其所謂東園者來以示予曰:“園之廣百畝,而流水橫其前,清池浸其右,高臺起其北。臺,吾望以拂雲之亭;池,吾俯以澄虛之閣;水,吾泛以畫舫之舟。敞其中以爲清宴之堂,闢其後以爲射賓之圃。芙蕖芰荷之的歷,幽蘭白芷之芬芳,與夫佳花美木列植而交陰,此前日之蒼煙白露而荊棘也;高甍巨桷,水光日景動搖而上下;其寬閒深靚,可以答遠響而生清風,此前日之頹垣斷塹而荒墟也;嘉時令節,州人士女嘯歌而管絃,此前日之晦冥風雨、鼪鼯鳥獸之嗥音也。吾於是信有力焉。凡圖之所載,皆其一二之略也。若乃升於高以望江山之遠近,嬉於水而逐魚鳥之浮沉,其物象意趣、登臨之樂,覽者各自得焉。凡工之所不能畫者,吾亦不能言也,其爲吾書其大概焉。”   又曰:“真,天下之衝也。四方之賓客往來者,吾與之共樂於此,豈獨私吾三人者哉?然而池臺日益以新,草木日益以茂,四方之士無日而不來,而吾三人者有時皆去也,豈不眷眷於是哉?不爲之記,則後孰知其自吾三人者始也?”   予以爲三君之材賢足以相濟,而又協於其職,知所先後,使上下給足,而東南六路之人無辛苦愁怨之聲,然後休其餘閒,又與四方賢士大夫共樂於此。是皆可嘉也,乃爲之書。廬陵歐陽修記。

真州東園記翻譯

真州,處在東南各路水道交會的地方,所以是江淮、兩浙、荊湖發運使的治所。

龍圖閣直學士施正臣、侍御史許子春擔任發運使的時候,獲得監察御史裏行馬仲塗做他們的判官。

這三個人爲他們能相處融洽而高興,趁着閒暇時間找到州里的監軍廢營來建造東園,並且天天去遊覽。

這一年秋天八月,許子春因爲有公事前往京城,繪製了他所說的東園圖拿給我看並說:“園子方圓有一百畝,流水橫在它前面,清澈的池塘浸潤在它右側,高高的平臺在它北面聳起。

平臺,我想建成拂雲亭;池塘,我俯身建成澄虛閣;流水,我可以泛舟其上。

開闊中間部分建成清宴堂,開闢後面部分作爲射賓園圃。

荷花菱角的豔麗,幽蘭白芷的芬芳,以及各種美麗的花卉樹木種植排列而交織成蔭,這是從前的蒼煙白露和荊棘之地;高大的屋脊和巨大的椽子,水光日影晃動並且上下波動;這裏寬闊幽靜、深邃而美好,可以迴應遠方的聲響併產生清風,這是從前的殘垣斷壁和荒墟之地;美好的時令和節日,州中的男女們唱歌吹奏樂器,這是從前昏暗風雨、鼪鼯鳥獸的嗥叫聲。

我在這裏確實看到了人力的作用。

大凡圖上所畫的,都只是其中一二個大概罷了。

至於登上高處來眺望江山的遠近,在水中嬉戲追逐魚鳥的沉浮,那其中的景象意趣、登臨的快樂,觀看的人各自會有自己的體會。

凡是工匠不能畫出來的,我也不能說出來,希望你爲我書寫它的大概情況。

” 他又說:“真州,是天下的要衝。

四方的賓客往來於此,我們和他們一起在此享樂,難道只是我們三個人獨自享受嗎?然而池臺一天比一天更新,草木一天比一天繁茂,四方的人士沒有一天不來的,而我們三個人有時都會離開,難道不會對此戀戀不捨嗎?不爲此寫一篇記,那以後誰會知道是從我們三個人開始的呢?” 我認爲這三個人的才能和賢德足以相互補益,並且又能和他們的職務相協調,知道事情的主次先後,使得上下供應充足,而東南六路的人沒有辛苦愁怨的聲音,然後在其餘的閒暇時間,又和四方的賢士大夫一起在此享樂。

這些都是值得讚揚的,於是我爲他們寫了這篇記。

廬陵歐陽修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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