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識字憂患始,姓名粗記可以休。
何用草書誇神速,開卷惝恍令人愁。
我嘗好之每自笑,君有此病何年瘳。
自言其中有至樂,適意無異逍遙遊。
近者作堂名醉墨,如飲美酒銷百憂。
乃知柳子語不妄,病嗜土炭如珍羞。
君於此藝亦云至,堆牆敗筆如山丘。
興來一揮百紙盡,駿馬倏忽踏九州。
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
胡爲議論獨見假,隻字片紙皆藏收。
不減鍾張君自足,下方羅趙我亦優。
不須臨池更苦學,完取絹素充衾裯。
人生開始識字時憂患也便隨之而來,能粗略地記住姓名就可以停止了。
哪裏用得着用草書來誇讚書寫速度神奇,打開書卷便令人恍惚憂愁。
我曾經喜好這個常常自己笑自己,你有這個毛病不知哪一年能治好。
自己說其中有極大的樂趣,愜意舒適跟逍遙遊沒有區別。
近來建了個堂叫醉墨堂,就好像喝了美酒能消除百般憂愁。
才知道柳宗元說的話不假,那種對奇特事物如病般的喜愛就像把土炭當作珍饈。
你對於這技藝也可以說是達到了極致,堆積在牆邊的廢棄的筆像山丘一樣。
興致來了一揮而就百張紙用盡,像駿馬迅速地踏遍九州。
我寫字是憑心意創造本來就沒有法則,一筆一畫信手拈來懶得去推究。
爲何只對我的議論是錯的,即使一個字一張紙都要收藏起來。
不遜色於鍾繇、張芝我自己就很滿足,比起羅暉、趙襲我也很優秀。
不必再臨池苦學,拿完整的絹素來做被子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