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菌无晦朔,蟪蛄疑春秋。
南柯已一世,我眠未转头。
仙人视吾曹,何异蜂蚁稠。
不知蛮触氏,自有两国忧。
我观去来今,未始一念留。
奔驰竟何得,而起无穷羞。
王郎误涉世,屡献久不酬。
黄金散行乐,清诗出穷愁。
俯仰四十年,始知此生浮。
轩裳陈道路,往往儿童收。
封侯起大第,或是君家驺。
似闻负贩人,中有第一流。
炯然径寸珠,藏此百结裘。
意行无车马,倏忽略九州。
邂逅独见之,天与非人谋。
笑我方醉梦,衣冠戏沐猴。
力尽病骐骥,伎穷老伶优。
北山有云根,寸田自可櫌。
会当无何乡,同作逍遥游。
归来城郭是,空有累累丘。
朝生暮死的菌类不知道月有阴晴圆缺,寒蝉也不理解春秋的概念。
南柯一梦仿佛已经度过了一生,而我还没来得及转头回顾。
仙人看待我们这些人,和那密集的蜜蜂蚂蚁有何不同。
不知道那触氏和蛮氏,却有着自己两国之间的忧虑。
我观察过去、现在和未来,从未有一个念头能长久停留。
奔波忙碌究竟能得到什么,反而引发无尽的羞愧。
王郎错误地涉足世事,屡次进献却长久得不到回报。
把黄金用于放纵享乐,清逸的诗篇从穷困愁苦中产生。
俯仰之间四十年过去了,才知道这一生如浮云般虚幻。
高官显爵陈列在道路上,却往往被儿童所占有。
封侯后建造高大的府第,也许就是你家的马夫。
似乎听说那从事贩卖的人当中,也有第一流的人物。
明亮如直径一寸的宝珠,却藏在这满是补丁的破衣中。
随意行走无需车马,忽然间就忽略了九州大地。
偶然独自遇见它,这是上天的安排而非人力谋划。
笑我自己还在醉梦之中,像那穿着衣冠表演的沐猴。
力气用尽如同病弱的千里马,技艺穷尽如同衰老的伶人。
北山有云气的根源,小小的田地也可以耕种。
终将会到那无何有的地方,一同去作逍遥自在的游历。
归来看到的是城郭,只有空空的众多土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