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十五遊關西，當時惟揀惡馬騎。
華州城西鐵驄馬，勇士十人不可羈。
牽來當庭立不定，兩足人立迎風嘶。
我心壯此寧復畏，撫鞍躡鐙乘以馳。
長衢大呼人四走，腰穩如植身如飛。
橋邊爭道挽不止，側身逼墜壕中泥。
懸空十丈才一擲，我手失轡猶攢蹄。
回頭一躍已在岸，但見滿道人嗟諮。
關中地平草木短，盡日散漫遊忘歸。
驅馳寧復受鞭策，進止自與人心齊。
爾來十年我南走，此馬嗟嗟入誰手。
楚鄉水國地卑污，人盡乘船馬如狗。
我心未老身已衰，夢寐時時猶見之。
想圖思畫忽有感，況復慷慨吟公詩。
達人遇境貴不惑，世有尤物常難得。
寧能使我即無情，搔首長歌還嘆息。
我十五歲時在關西遊玩，那時只挑選劣馬去騎。
華州城西有一匹鐵驄馬，十個勇士都不能駕馭它。
牽過來在庭院中站都站不穩，兩隻後腳像人一樣站立迎着風嘶鳴。
我內心爲此感到雄壯哪裏還會害怕，撫摸着馬鞍踩着馬鐙騎上去奔馳。
在長街上大聲呼喊人們四處奔逃，腰桿穩如樹立身體如同飛翔。
在橋邊爭相趕路挽繮繩也停不下來，側身被逼墜入壕溝中的泥裏。
在懸空十丈的地方纔掉落一次，我手沒抓住繮繩但馬還在攢蹄。
回頭一跳已經到了岸上，只看見滿路上的人都在嘆息。
關中地區地勢平坦草木矮小，整天盡情地四處遊蕩而忘記返回。
驅馳哪裏還會再受鞭策，前進停止自然與人心一致。
從那以後十年我往南方奔走，這匹馬唉唉不知到了誰的手中。
楚地水鄉地勢低且污濁，人們都乘船而馬就像狗一樣。
我內心還沒老去身體卻已經衰老，在睡夢中還時常能見到它。
想要描繪思考畫像忽然有所感觸，更何況又慷慨地吟誦您的詩。
通達的人遇到境遇貴在不迷惑，世上有極好的東西常常很難得到。
難道能讓我立刻就沒有感情，撓着頭髮長久地歌唱還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