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决三门合四水,径流万里东输海。
巩洛之山夹而峙,河来啮山作沙嘴。
山形迤逦若奔避,河益汹汹怒而詈。
舟师弭楫不以帆,顷刻奔过不及视。
舞波渊旋投沙渚,聚沫倏忽为平地。
下窥莫测浊且深,痴龙怪鱼肆凭恃。
我生居南不识河,但见禹贡书之记。
其言河状钜且猛,验河质书信皆是。
昔昔帝尧与帝舜,有子朱商不堪嗣。
皇天意欲开禹圣,以水病尧民以溃。
尧愁下人瘦若腊,众臣荐鲧帝曰试。
试之九载功不效,遂殛羽山惭而毙。
禹羞父罪哀且勤,天始以书畀於姒。
书曰五行水润下,禹得其术因而治。
凿山疏流浚畎浍,分擘枝派有条理。
万邦入贡九州宅,生人始免生鳞尾。
功深德大夏以家,施及三伐蒙其利。
江海淮济洎汉沔,岂不浩渺汪而大。
收波卷怒畏威德,万古不敢肆凶厉。
惟兹浊流不可律,历自秦汉尤为害。
崩坚决壅势益横,斜跳旁人惟其意。
制之以力不以德,驱民就溺财随弊。
盖闻河源出昆仑,其山上高大无际。
自高泻下若激箭,一直一曲一千里。
湍雄冲急乃迸溢,其势不得不然尔。
前岁河怒惊滑民,浸漱洋洋淫不止。
滑人奔走若锋骇,河伯视之以为戏。
呀呀怒口缺若门,日啖薪石万万计。
明堂天子圣且神,悼河不仁嗟曰喟。
河伯素顽不可令,至诚一感惶且畏。
引流辟易趋故道,闭口不敢烦官吏。
遵涂率职直东下,咫尺莫可离其次。
尔来岁星行一周,民牛饱刍邦羡费。
滑人居河饮河流,耕河之坝浸河濆。
嗟河改凶作民福,呜呼明堂圣天子。
黄河在三门峡决口与四水汇合,水流万里一直向东注入大海。
巩县和洛阳的山夹峙在两旁,黄河冲过来啃咬着山形成沙嘴。
山势绵延起伏好像在奔逃躲避,黄河水更加汹涌澎湃愤怒地责骂。
船夫收起船桨不用帆,船瞬间奔过都来不及看。
波浪舞动打着漩涡投入沙渚,聚起的泡沫很快变成平地。
向下窥探深不可测又浑浊,痴傻的龙和怪异的鱼肆意妄为。
我生长在南方不认识黄河,但只见《禹贡》有记载。
书上说黄河的形状巨大且凶猛,检验黄河的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以前帝尧和帝舜的时候,有儿子丹朱和商均不能继承。
皇天有意开启大禹的圣明,因为水患使尧的百姓遭受灾殃。
尧担忧下面的人瘦弱得如同干腊,众大臣举荐鲧,尧帝说试试。
尝试了九年没有成效,于是在羽山被诛杀惭愧而死。
大禹因父亲的罪过感到羞愧又勤勉,上天开始把治水之书交给大禹的妻子。
书上说五行中水生润下,大禹得到这个方法因而进行治理。
开凿山脉疏导水流疏浚田间沟渠,分别支脉流派有条有理。
众多邦国前来进贡九州安定,百姓开始不用再长鱼鳞尾巴。
功业深厚道德伟大夏朝得以建立,施恩到三代都蒙受其利。
江海淮济以及汉沔,难道不是广阔浩大深沉。
收敛波浪收起怒气畏惧其威德,永远不敢肆意凶暴厉害。
只有这浊流难以约束,从秦汉以来尤其成为祸害。
崩溃决堤堵塞形势更加蛮横,随意斜冲旁边都是按照它的心意。
用力量而不是用仁德来控制它,驱赶百姓陷入水中财富也随之受损。
听说黄河源头出自昆仑山,那山上高大没有边际。
从高处倾泻而下如同激射的箭,一直一曲达一千里。
水流湍急汹涌就会迸出溢出,其形势必然会这样。
前年黄河发怒惊吓了滑县百姓,淹没泛滥不停。
滑县人奔走如同被锋刃惊吓,河伯看着觉得是在嬉戏。
呀,那愤怒的河口张开像门一样,每天吞食柴草石头数以万计。
明堂的天子神圣又英明,哀悼黄河不仁慈叹息着。
河伯向来顽固不能命令,天子以至诚之心感召让它惶恐又畏惧。
引导水流退避回到原来的河道,闭口不敢再烦扰官吏。
沿着道路履行职责直接向东流去,近在咫尺也不能离开次序。
从那以来岁星运行了一周,百姓的牛吃饱了草料国家也有了财富。
滑县人居住在黄河边饮用黄河水,在黄河的堤坝上耕种浸泡在黄河岸边。
慨叹黄河由凶险变为百姓的福气,哎呀,明堂的圣明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