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得曾子,於茲二十年。
今又得吳生,既得喜且嘆。
古士不◇出,百年猶比肩。
區區彼江西,其產多材賢。
吳生初自疑,所擬豈其倫。
我始見曾子,文章初亦然。
崑崙傾黃河,渺漫盈百川。
決疏以道之,漸斂收橫瀾。
東溟知所歸,識路到不難。
吳生始見我,袖藏新文篇。
忽從布褐中,百寶寫我前。
明珠雜璣貝,磊砢或不圓。
問生久懷此,奈何初無聞。
吳生不自隱,欲吐羞俛顏。
少也不自重,不爲鄉人憐。
中雖知自悔,學問苦賤貧。
自謂久而信,力行困彌堅。
今來決疑惑,幸冀蒙洗湔。
我笑謂吳生,爾其聽我言。
世所謂君子,何異於衆人。
衆人爲不善,積微成滅身。
君子能自知,改過不逡巡。
惟於斯二者,愚智遂以分。
顏回不貳過,後世稱其仁。
孔子過而更,日月披浮雲。
子路初來時,雞冠佩豭豚。
斬蛟射白額,後卒爲名臣。
子既悔其往,人誰御其新。
醜夫祀上帝,孟子豈不雲。
臨行贈此言,庶可以書紳。
自從我結識了曾子,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年了。
如今又結識了吳生,既高興又感嘆。
古代的賢士不常出現,百年來卻能相互比肩。
那小小的江西地區,那裏多有賢能之才。
吳生一開始自我懷疑,覺得自己怎能與他們相比。
我最初見到曾子時,他的文章起初也是這樣。
就像崑崙傾倒黃河水,浩渺瀰漫可填滿衆多河流。
疏通引導它,逐漸收斂止住那洶涌的波瀾。
東海知道水流的歸處,認識道路就不困難。
吳生最初見我時,袖中藏着新寫的文章。
忽然從那粗布衣服中,將各種寶貝展現在我面前。
像明珠夾雜着璣貝,有的高低不平或不圓潤。
問他長久懷着這些,爲何起初沒聽說。
吳生不自我隱瞞,想要說出來卻又羞愧低頭。
年少時也不懂得自重,不被鄉人憐惜。
中間雖然知道自我悔改,但學問卻因貧賤而艱苦。
自認爲時間久了就會被相信,努力踐行困難卻更堅定。
如今來解除疑惑,希望有幸得到洗清。
我笑着對吳生說,你要聽我說話。
世人所說的君子,與衆人有什麼不同。
衆人做不好的事,積累微小的惡最終會導致毀滅自身。
君子能夠自我知曉,改正錯誤不猶豫徘徊。
只在這兩點上,愚笨和智慧就區分開了。
顏回不重犯同樣的過錯,後世稱讚他的仁德。
孔子有過錯就改正,如同日月撥開浮雲。
子路剛來的時候,戴着雞冠佩着野豬獠牙。
斬殺蛟龍射中白額虎,後來最終成爲名臣。
你既然後悔以往,人們誰能阻擋你有新的開始。
醜夫祭祀上帝,孟子難道沒說過嗎。
臨分別時贈送這些話,差不多可以寫在衣帶上來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