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之大有三百餘里,到處都開滿了欲放的苛花。
西施五月曾在此採蓮,引得來觀看的人擠滿了若耶溪。
西施回家不到一個月,便被選進了宮中。
這首詩以寫景起端:“鏡湖三百里,菡萏發荷花。”廣闊三百里的鏡湖,在含着花苞的荷花吐發的時候,西施泛舟出現了,成爲採蓮人,但是她的豔麗和美名引起了轟動,“人看隘若耶”,人人爭餐秀色,使寬闊的若耶溪變得狹隘了,這一“隘”字傳神,那種人潮洶涌、人舟填溪滿岸的熱鬧場面,猶如呈現在讀者眼前,將王維的“豔色天下重”的虛寫,變成了轟動當地的如實描繪。這裏又戛然而止,不再在西施身上着墨,而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間,讓讀者以合理的想象來補足:勾踐早已確定使用美人計來對付吳國,而西施的美豔傾倒衆生,轟動當地,那麼越國的君臣也不用去費力探訪了,有了這位不二的美女人選之後,才“回舟不待月,歸去越王家”。較之王維的“朝爲越溪女,暮作吳宮妃”,語異而意同,王維的詩多了一重曲折,略去了勾踐君臣實施美人計的過程;李白的詩實施了“截割”,割去了選作吳宮妃子的結果,同樣地表現了“豔色天下重”的意義。這種截割,多了一些含蓄和暗示:既然是“歸向越王家”,勾踐同樣也能留下這個美人,但他在“報吳”、“復仇”的目標下剋制住了;而西施的入吳,卻成爲亡吳的原因之一。這等於是提醒讀者:“到底是因爲吳王夫差好色之過,還是由於西施成了亡吳的關鍵?如果西施是滅亡吳國的關鍵,那麼越國在後來的滅亡又是因爲什麼?”李白沒有對後續的發展着墨,並不是他寫不出,而是他有意不寫。這樣做,同樣給讀者留下了想象的餘地。
西施採蓮,在若耶溪裏,不但有傳說,而且合情理;至於泛舟三百鏡湖之中,則是作者的想象了。但這一想象卻有更改事實之嫌,因爲如果是借鏡湖湖水的清澈來表現西施“自鑑其美”,或者是借三百里的水程來表現拜倒西施的人的衆多,那麼下句“人看隘若耶”就顯得多餘了,這可能是李白百密一疏的筆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