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蛙

劉基
劉基 (明代)

繞舍荒池底且,蟄蛙齊候鳴雷社。

已知地氣上如炊,更覺石泉流若瀉。

舉頭玉燭煥陽明,?曷足汗泥悲土苴。

半夜條風入綺窗,清晨細雨霏檐瓦。

梁間紫燕舞參差,枝上黃鶯語悲奼。

播形肖貌均有生,感氣傷情皪瘖瘂。

初聆衙衙雜更鼓,漸聽嘈嘈成侈哆。

猶持堅白較同異,似坐狙丘談稷下。

村童叫噪聾學究,悍婦勃磎喧姊姐。

西域胡僧彈般若,齊東老生矜炙濩。

逸帆觸岸靡蒹葭,醉客罵筵投盞斝。

呦咬誰辨驃兒哇,秬砉乍開叟呵。

怒牙嚼齧悸羅吞,寤言詰屈驚宜<榼木>。

徒誇楚使能詈齊,未讓秦巫工詛芋。

兜離僸佅紛鏚縷,帝樂虛張洞庭野。

虞夔奚暇調笙磬,周瞽曷由分鄭雅。

旅人懷憂實無寐,遭此強聒胡爲者。

得非作奸謀蝕月,無奈聚訟騰歡諛。

昔聞周公立典教,蟈氏專司鞠灰灑。

常疑聖人茂育物,獨向微蟲少寬假。

乃今知其非瑣屑,欲問官司乞餘灺。

鳳皇鸑鷟聲苦希,白雪陽春和偏寡。

蚊蠅蚤蝨多於沙,鑽咂喑嗚紛醜<者鬼>。

蝦蟆幸不含毒螫,何苦呶號爭跁跒。

烏鳶逐響蛇聽音,寧顧人腹生症瘕。

賦詩卻笑柳柳州,忍使腥臊辱俎鮓。

聽蛙翻譯

屋子周圍是荒蕪的池塘底邊,蟄伏的青蛙一起等候鳴雷春社。

已經知道地氣上升如同炊煙,更覺得石泉流淌好似瀉下。

擡頭看到明亮的燭光閃耀着明亮,爲何足以讓腳陷在泥土中悲嘆那泥土塊。

半夜的和風進入華美的窗戶,清晨的細雨飄落在屋檐的瓦片上。

屋樑間紫燕飛舞參差不齊,樹枝上黃鶯鳴叫聲音悲切。

各種形態相貌都有生命,感應氣息觸動情感或明亮或喑啞。

起初聽到衙衙聲夾雜着更鼓聲,漸漸聽到嘈嘈聲變成喧鬧聲。

還像拿着堅白石來比較同異,如同坐在狙丘上談論稷下學宮。

村裏的孩童叫嚷喧鬧讓學究耳聾,兇悍的婦女憤怒喧譁打擾姐妹。

西域的胡僧彈奏般若經,齊地東邊的老人自誇炙肉烹飪之法。

帆船靠岸碰倒了蘆葦,醉酒的客人在筵席上謾罵扔酒杯。

呦呦的叫聲誰能分辨是馬駒的叫聲,猛然打開時老人的呵斥聲。

怒牙嚼咬令人驚悸像吞噬,醒來言語曲折令人驚惶像木匣子。

只是誇讚楚國使者能罵齊國,沒有讓秦國巫師擅長詛咒芋頭。

各種音樂紛繁交錯,帝王的音樂徒然在洞庭之野誇張演奏。

虞夔哪有閒暇去調理笙磬,周瞽怎能區分鄭風和雅樂。

旅客心懷憂慮實在無法入睡,遭遇這樣的強擾是爲什麼呢。

莫非是在做奸詐陰謀去侵蝕月亮,無奈衆人爭訟而喧鬧諂媚。

從前聽說周公設立典章禮教,蟈氏專門掌管燒火祭灰之事。

常常懷疑聖人養育萬物,唯獨對微小的蟲子很少寬容。

到現在才知道這不是瑣碎之事,想要向官府乞求剩下的灰燼。

鳳凰和鸑鷟的聲音很少聽到,白雪陽春這樣的高雅之聲也很稀少。

蚊蠅蚤蝨多得像沙粒,鑽咬發出喑嗚之聲各種醜惡。

蛤蟆幸好沒有毒刺,何苦大聲號叫爭着跳躍。

烏鴉和老鷹追逐聲響蛇聽取聲音,哪管人的腹中會生出腫塊。

作詩卻笑柳柳州,忍心讓腥臊之物玷污了祭器中的魚。

更多劉基的名句

城外蕭蕭北風起,城上健兒吹落耳。
偶應非熊兆,尊爲帝者師。
將軍玉帳貂鼠衣,手持酒杯看雪飛。
風驅急雨灑高城,雲壓輕雷殷地聲。
兩行疏柳,一絲殘照,萬點鴉棲。
泛水浮萍隨處滿,舞風輕絮霎時狂。
花有淚,鶯無語。
蒼江依舊繞斜陽。

更多劉基的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