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陽春二月中,守令出郊親勸農。
紅雲一道擁歸騎,村村鏤榜粘春風。
行行蛇蚓字相續,野農不識何由讀。
唯聞是年秋,粒顆民不收。
上堂對妻子,炊多糴少飢號啾。
下堂見官吏,稅多輸少喧徵求。
呼官視田吏視釜,官去掉頭吏不顧。
內煎外迫兩無計,更以飢軀受笞箠。
古來丘壠幾多人,此日孱生豈難棄。
今年二月春,重見勸農文。
我勤自鍾惰自釜,保用官司勸我氓。
農亦不必勸,文亦不必述。
但願官民通有無,莫令租吏打門叫呼疾。
或言州家一年三百六十日,念及我農惟此日。
去年陽春二月的時候,地方官來到郊外親自鼓勵農耕。
紅色雲霞簇擁着歸來的馬匹,每個村子都張貼榜文在春風中。
一行行如同蛇蚓般的字接連着,鄉野農夫不認識字不知道怎麼去讀。
只聽說這一年秋天,顆粒無收百姓沒有收成。
到堂上對着妻子,做飯的多買糧食的少飢餓得哀號。
下堂去見官吏,賦稅多繳納得少喧鬧地被催收。
呼喊官員去查看田地官員卻轉身離開,官吏也不管。
內部煎熬外部逼迫都沒有辦法,還得用飢餓的身軀遭受鞭笞。
自古以來墳墓中有多少人,在這時候這瘦弱的生命難道就難以捨棄嗎。
今年二月春天,又重新見到勸農的文章。
我勤奮自然會富裕懶惰自然會貧困,保證用官府來勸勉我們這些百姓。
農夫也不必去勸勉,文章也不必去述說。
只希望官府和百姓能互相溝通有無,不要讓收租的官吏急促地敲門呼喊。
有人說州府一年三百六十天,想到我們農夫就只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