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僧後檐茶數叢,春來映竹抽新茸。宛然爲客振衣起,
自傍芳叢摘鷹觜。斯須炒成滿室香,便酌砌下金沙水。
驟雨鬆聲入鼎來,白雲滿碗花徘徊。悠揚噴鼻宿酲散,
清峭徹骨煩襟開。陽崖陰嶺各殊氣,未若竹下莓苔地。
炎帝雖嘗未解煎,桐君有籙那知味。新芽連拳半未舒,
自摘至煎俄頃餘。木蘭沾露香微似,瑤草臨波色不如。
僧言靈味宜幽寂,采采翹英爲嘉客。不辭緘封寄郡齋,
磚井銅爐損標格。何況蒙山顧渚春,白泥赤印走風塵。
欲知花乳清泠味,須是眠雲跂石人。
山寺的後檐有幾叢茶樹,春天到來映着竹子抽出了新的嫩苗。
宛如爲客人振作起精神,親自在芳香的茶叢邊採摘如鷹嘴般的茶葉。
不一會兒炒製成滿屋子的香氣,就取來臺階下的金沙泉水來沖泡。
突然一陣急雨的聲音傳入鼎中,白雲般的茶沫在碗中如花朵般徘徊。
悠揚的香氣噴出使隔夜的醉意消散,清峻峭拔透入骨髓使煩悶的心情開朗。
向陽的山崖和背陰的山嶺氣息各不相同,但都不如竹下莓苔之地的好。
炎帝雖然曾經嘗試過卻不懂得煎煮之法,桐君有記錄卻哪裏知道其中的味道。
新芽蜷縮着還未完全舒展,從採摘到煎煮很快就完成了。
木蘭沾着露水的香氣稍微有點相似,瑤草臨近水波的顏色也比不上。
僧人說這種靈妙的味道適宜在幽靜寂靜之處,採摘那美好的茶芽來招待貴客。
不推辭用封緘寄到郡齋,若是用磚井銅爐來煎煮就會損害其高雅的格調。
更何況是蒙山顧渚的春茶,那白泥赤印在風塵中奔走。
想要知道那花乳般清冷淡雅的味道,必須是睡在雲間、踮腳站在石頭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