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越得歲星，伐之是逆天。吳其爲沼乎，不及四十年。亦緣人事盡，天道乃好還。夫妻請臣妾，飼馬良亦艱。迄乎石室歸，坐則仰膽懸。每食必嘗膽，折節當世賢。躬耕夫人織，早朝仍宴眠。賑貧吊死喪，勞苦士卒先。令發坐沾襟，偃臥涕泗漣。細及采葛女，行歌憤所宣。吳人既以敗，棲息姑蘇山。孤臣自知罪，仰冀君王憐。亦欲如會稽，行成赦前愆。天以越賜吳，不取禍敗延。今以吳賜越，越其敢舍旃。夫差乃自殺，蒙面歸重泉。越兵北渡淮，致貢天王前。賜胙命爲伯，號令如風湍。攻秦秦引咎，疇敢逆我顏。諸侯畢稱賀，橫行江淮間。伯業追桓文，禹祀若再鮮。惜者猜功臣，烏喙鮮保全。安樂轉予棄，恐懼曾周旋。功成名遂矣，身退道固然。不見屬鏤賜，鴟夷抑何冤。大患在肘腋，早已相棄捐。
在越國得到歲星的時候，去征伐它就是違背天意。
吳國恐怕會成爲池沼吧，不到四十年。
也是因爲人事已盡，天道終究會有回報。
勾踐夫婦請求做臣妾，養馬也是很艱難。
直到回到石室，坐着就仰頭看着苦膽懸掛。
每次喫飯必定嘗膽，折服自己禮敬當世的賢才。
親自耕種夫人紡織，早上還是照常上朝然後安睡。
賑濟貧困弔唁死者，在士卒之前辛苦勞作。
政令發佈時就會感動得淚溼衣襟，躺臥時也是涕淚連連。
細微到采葛的女子，邊走邊唱歌抒發憤怒。
吳國人最終失敗了，棲息在姑蘇山上。
孤臣自己知道罪過，仰頭希望君王憐憫。
也想要像在會稽時那樣，求和來赦免以前的罪過。
上天把越國賜給吳國，吳國不取而使災禍延續。
現在把吳國賜給越國，越國哪裏敢捨棄。
夫差於是自殺，蒙着臉迴歸黃泉。
越國的士兵向北渡過淮河，向周天子進獻貢品。
周天子賜予祭肉命勾踐爲伯，他的號令就像急流一樣。
攻打秦國秦國也引咎自責，誰敢違抗我的臉色。
諸侯都來稱賀，在江淮之間橫行。
霸業可追齊桓公晉文公，大禹的祭祀好像又重新興盛起來。
可惜猜疑功臣，像烏喙這樣的人很少能得以保全。
安樂轉眼就被拋棄，曾經在恐懼中周旋。
功成名就了，功成身退這是自然的道理。
沒有看到像賜給伍子胥屬鏤劍那樣，范蠡泛舟五湖又有什麼冤屈。
大的禍患就在身邊，早已經相互拋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