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叔寄澄心堂紙二幅

昨朝人自東郡來，古紙兩軸緘縢開。

滑如春冰密如繭，把玩驚喜心徘徊。

蜀牋蠹脆不禁久，剡楮薄慢還可咍。

書言寄去當寶惜，慎勿亂與人翦裁。

江南李氏有國日，百金不許市一枚。

澄心堂中唯此物，靜幾鋪寫無塵埃。

當時國破何所有，帑藏空竭生莓苔。

但存圖書及此紙，輦大都府非珍瓌。

於今已踰六十載，棄置大屋牆角堆。

幅狹不堪作詔命，聊備麤使供鸞臺。

鸞臺天官或好事，持歸祕惜何嫌猜。

君今轉遺重增愧，無君筆札無君才。

心煩收拾乏匱櫝，日畏撦裂防嬰孩。

不忍揮毫徒有思，依依還起子山哀。

昨天有人從東郡來，帶來兩軸古紙並打開了捆紮的繩索。

它光滑得如同春天的冰面，緊密得好似蠶繭，拿在手中把玩令人驚喜內心徘徊不定。

蜀地的紙脆弱容易損壞不能長久保存，剡溪的紙又薄又軟還令人可笑。

信中說寄過來要當作珍寶愛惜，千萬不要隨意給人裁剪。

在江南李氏建國的時候，一百金都不許買一張。

澄心堂中只有這樣的東西，安靜的几案上鋪開書寫沒有塵埃。

當時國家破滅還能有什麼呢，府庫收藏空竭都長出了青苔。

只保存了圖書和這種紙，用車運到大都市府庫並不是珍貴奇物。

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六十載，被棄置在大屋的牆角堆着。

紙張幅面狹窄不能用來寫詔書，姑且準備用來供低級官員使用。

鸞臺的天官也許是喜歡，拿回去祕密珍惜又有什麼可猜疑的。

你現在轉贈給我更加讓我感到慚愧，沒有你的文筆沒有你的才華。

心裏煩躁收拾起來缺乏櫃子，每天害怕被撕裂就像要防範嬰兒。

不忍心動筆只有思念，心中又升起像庾信（字子山）那樣的悲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