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州太守蓬山客,來過盧家尋怪石。盧家百物今已空,唯石難移留舊跡。埋沒尚存三四分,雨淋日炙如皴皵。太守惻然呼健兒,荷鋤秉鍤爭來役。健兒掘土不爲堅,旋旋剜沙見圭隙。漸奇漸異人忘勞,更索更深知幾尺。瘦峯削出嵩華骨,虛竅鑿破蛟螭額。千指曳繩車四輪,擊鼓助力歸東陌。東陌東頭湖水傍,黃泥洗盡何蒼碧。故宅愈冷東湖喧,貴賤競觀無礙隔。太守自憐堅直心,愛少憎多屢遭謫。南至蒼梧及桂林,名山遍訪無窮僻。所宜厭慣不入眼,向此歌吟尤愛惜。我思永叔滁陽時,大誇古翠菱溪獲。作詩遠寄予與蘇,高唱相隨無節拍。今知賢人趣向同,玩好託情亡俗格。建康從事胡公疏,一見詫君如李白。雄才落筆瀉天河,綴韻孤清仍險窄。入探虎穴誰爲難,辭通造化方能敵。殿後吾雖膽力強,獨鞭疲馬終無益。
袁州的太守就像蓬山的客人,來到盧家尋找奇特的石頭。
盧家各種物品現今都已空空,只有石頭難以移動留下了舊日的痕跡。
被埋沒還留存三四分,經過雨水淋灑太陽炙烤如同有了皴裂。
太守心生憐憫呼喚壯士,扛着鋤頭拿着鐵鍬爭相前來勞作。
壯士挖掘泥土不是因爲它堅硬,隨即挖沙看到了玉石的縫隙。
越挖越覺得奇特令人忘記了勞累,越挖越深想知道有幾尺。
瘦長的山峯顯露出像嵩山華山那樣的風骨,空洞的竅穴彷彿鑿破了蛟龍的額頭。
上千隻手指拉着繩索推動四輪車,敲打着鼓助力往東邊的小路歸去。
東邊小路的東頭靠近湖水邊,黃泥洗淨後是多麼青蒼碧綠。
原來的住宅更加冷清而東湖喧鬧,無論貴賤都競相觀看沒有阻礙隔絕。
太守自我憐惜那剛直的心,喜愛少而憎惡多屢次遭遇貶謫。
往南到蒼梧以及桂林,在名山之間到處探訪沒有盡頭的偏僻之處。
那些應該是厭煩慣了入不了眼,對着這塊石頭歌唱吟詠尤其喜愛珍惜。
我想到永叔在滁陽的時候,大肆誇讚在古翠菱溪獲得的東西。
寫詩遠遠寄給蘇舜欽,高聲歌唱相互應和沒有節拍。
如今知道賢人的志趣趨向相同,愛好玩賞寄託情感沒有了世俗的格調。
建康從事官胡公上疏,一見到就驚詫這人如同李白。
雄奇的才思落筆如傾瀉天河,連綴的韻腳孤高清峻仍然險峻狹隘。
深入探究虎穴誰會覺得困難,言辭通達造化才能匹敵。
殿後的我雖然膽力強大,但獨自鞭策疲憊的馬最終也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