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夜坐憶桐城山行

我昔吏桐鄉，窮山使屢躡。

路險獨後來，心危常自怯。

下顧雲容容，前溪未可涉。

半崖風颯然，驚鳥爭墮葉。

修蔓不知名，丹實坼在莢。

林端野鼠飛，緣挽一何捷。

馬行聞虎氣，豎耳鼻息嗋。

遂投山家宿，駭汗衣尚浹。

歸來撫童僕，前事語妻妾。

吾妻常有言，艱勤壯時業。

安慕終日間，笑媚看婦靨。

自是甘努力，於今無所懾。

老大官雖暇，失偶淚滿睫。

書之空自知，城上鼓三疊。

我從前在桐鄉爲官，多次踏入窮困的山中。

道路艱險總是落在後面，內心常因危險而自己感到膽怯。

向下看雲氣瀰漫，前面的溪流無法渡過。

半山腰風聲颯颯作響，驚飛的鳥爭相掉落樹葉。

修長的蔓藤不知道名字，紅色的果實裂開在莢中。

樹林頂端野鼠飛跑，沿着藤蔓攀緣是多麼敏捷。

馬行走時聞到老虎的氣息，豎着耳朵鼻子氣息急促。

於是投奔到山民家住宿，驚嚇得汗水溼透了衣服還沒幹。

回來後安撫童僕，把前面的事說給妻妾聽。

我的妻子常說，艱難勤奮是壯年的事業。

怎麼能安於整天無所事事，只笑着欣賞婦人的笑臉。

從此甘心努力，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可畏懼的。

年紀大了官職雖有閒暇，但失去配偶淚水沾滿睫毛。

寫這些只有自己知道，城上的鼓敲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