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馬

瘠彼單于馬，贈我信都侯。

信都惡頑惡，不使服車輈。

我從南土歸，涉河假扁舟。

將趨未央朝，無乘誰可求。

信都固朋義，百乏能以周。

遺此燕山駿，買韉安轡頭。

朝斬一束芻，夕煮一盎麰。

漸平崢嶸骨，幸騎歷冬秋。

自春鎖禮闈，既出被輕囚。

飽秣不復駕，狂躍如生虯。

更番一老卒，湔刷常預愁。

前欲往城東，始跨人立侔。

首落而尾擲，衰軀幾墜投。

邇者將贈金，行當謁冕旒。

私呼貴鄰兵，言調變馴柔。

晨往及暮還，踣地氣不收。

彼兵隸天廄，國馬皆仰騶。

其能量馬力，國馬安得稠。

以吾窮使然，爾能亦可羞。

使那單于的馬瘦弱，送給我信都侯。

信都侯爲人兇惡頑固，不讓它駕車轅。

我從南方回來，渡河藉助一條小船。

將要去未央宮朝拜，沒有坐騎可以尋求。

信都侯固然看重朋友情誼，各種缺乏的東西也能周全。

送了這匹燕山的駿馬，買來馬鞍安好轡頭。

早上砍來一束草料，晚上煮一鍋麥子。

逐漸磨平了它崢嶸的骨架，慶幸騎着它經歷了冬秋。

從春天被鎖在科舉考場，出來後就被輕視如同囚犯。

餵飽了也不再駕車，瘋狂跳躍像活的虯龍。

輪流着一位老士卒，洗刷時常常預先發愁。

前面想要往城東去，開始跨越像人站立一樣高。

頭低下而尾巴甩動，衰老的身軀幾次幾乎墜落。

近來將要贈送錢財，應當去拜見天子。

私下叫上顯貴鄰居的士兵，說要調教得溫順柔和。

早晨去傍晚回來，摔倒在地氣息都沒了。

那些馬屬於皇家馬廄，國家的馬都依靠養馬人。

他們能衡量馬的力量，國家的馬怎麼能不衆多。

因爲我窮困才這樣，你能這樣也讓人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