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遊山東,憶戲東嶽陽。窮秋立日觀,矯首望八荒。
朱崖著毫髮,碧海吹衣裳。蓐收困用事,玄冥蔚強梁。
逝水自朝宗,鎮名各其方。平原獨憔悴,農力廢耕桑。
非關風露凋,曾是戍役傷。於時國用富,足以守邊疆。
朝廷任猛將,遠奪戎虜場。到今事反覆,故老淚萬行。
龜蒙不復見,況乃懷舊鄉。肺萎屬久戰,骨出熱中腸。
憂來杖匣劍,更上林北岡。瘴毒猿鳥落,峽幹南日黃。
秋風亦已起,江漢始如湯。登高欲有往,蕩析川無樑。
哀彼遠征人,去家死路旁。不及祖父塋,累累冢相當。
從前我遊歷在山東之地,回憶起在東嶽泰山遊玩。
深秋時節站在日觀峯上,擡頭遠望那八方荒遠之地。
紅色的山崖清晰得如同毛髮,碧色的大海吹拂着衣裳。
秋神蓐收正忙於主事,冬神玄冥也氣勢強盛。
流水自然朝着大海匯聚,各鎮守的地方都有各自的名號。
只有平原地區獨自憔悴,農民的力量廢棄在耕種蠶桑上。
並非是風霜露水的凋殘,曾經是戍守征戰所傷害。
在那時國家財力富足,完全能夠守衛邊疆。
朝廷任用勇猛的將領,在遠方奪取戎狄的戰場。
到如今事情反覆變化,故舊老人淚水成行。
龜山和蒙山再也看不見了,更何況是懷念那舊日的家鄉。
肺腑萎縮是因爲長久征戰,骨頭突出是內心焦慮所致。
憂愁涌來手持劍匣中的劍,再登上樹林北邊的山岡。
瘴氣之毒讓猿猴飛鳥墜落,峽谷乾燥南邊的太陽發黃。
秋風也已經颳起,長江漢水開始如同熱水。
想要登高有所前往,卻因分崩離析河流上沒有橋樑。
哀嘆那些遠征的人,離開家鄉死在路旁。
還趕不上祖父的墳塋,一個個墳冢緊密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