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岳陽樓

杜甫
杜甫 (唐代)

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

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

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馬關山北,憑軒涕泗流。

登岳陽樓翻譯

很早聽過聞名遐邇的洞庭湖,今日有幸登上湖邊的岳陽樓。

大湖浩瀚像把吳楚東南隔開,天地像在湖面日夜盪漾漂浮。

漂泊江湖親朋故舊不寄一字,年老體弱生活在這一葉孤舟。

關山以北戰爭烽火仍未止息,憑窗遙望胸懷家國涕淚交流。

登岳陽樓賞析

  此詩是杜甫詩中的五律名篇,前人稱爲盛唐五律第一。從總體上看,江山的壯闊,在詩中互爲表裏。雖然悲傷,卻不消沉;雖然沉鬱,卻不壓抑。反映了其關心民生疾苦的風格。

  首聯虛實交錯,今昔對照,從而擴大了時空領域。寫早聞洞庭盛名,然而到暮年才實現目睹名湖的願望,表面看有初登岳陽樓之喜悅,其實意在抒發早年抱負至今未能實現之情。用“昔聞”爲“今上”蓄勢,歸根結底是爲描寫洞庭湖醞釀氣氛。

  頷聯是洞庭的浩瀚無邊。洞庭湖坼吳楚、浮日夜,波浪掀天,浩茫無際,真不知此老胸中吞幾雲夢!這是寫洞庭湖的佳句,被王士禛贊爲“雄跨今古”。寫景如此壯闊,令人玩索不盡。

  頸聯寫政治生活坎坷,漂泊天涯,懷才不遇的心情。“親朋無一字”,得不到精神和物質方面的任何援助;“老病有孤舟”,從大曆三年正月自夔州攜帶妻兒、乘舟出峽以來,既“老”且“病”,飄流湖湘,以舟爲家,前途茫茫,何處安身,面對洞庭湖的汪洋浩淼,更加重了身世的孤危感。自敘如此落寞,於詩境極悶極狹的突變與對照中寓無限情意。

  尾聯寫眼望國家動盪不安,自己報國無門的哀傷。上下句之間留有空白,引人聯想。開端“昔聞洞庭水”的“昔”,當然可以涵蓋詩人在長安一帶活動的十多年時間。而這,在空間上正可與“關山北”拍合。“憑軒”與“今上”首尾呼應。

  首聯敘事,頷聯描寫,頸聯抒情,尾聯總結。通篇是“登岳陽樓”詩,卻不侷限於寫“岳陽樓”與“洞庭水”。詩人屏棄眼前景物的精微刻畫,從大處着筆,吐納天地,心繫國家安危,悲壯蒼涼,催人淚下。時間上撫今追昔,空間上包吳楚、越關山。其身世之悲,國家之憂,浩浩茫茫,與洞庭水勢融合無間,形成沉雄悲壯、博大深遠的意境。

  這首詩意境開闊宏偉,風格雄渾淵深,是杜甫詩中的五律名篇,前人稱之爲盛唐五律第一。從總體上看,江山的壯闊,與詩人胸襟的博大,在詩中互爲表裏。雖然悲傷,卻不消沉;雖然沉鬱,卻不壓抑。宋代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引蔡絛《西清詩話》說:“洞庭天下壯觀,自昔騷人墨客,題之者衆矣,……然未若孟浩然‘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則洞庭空曠無際,氣象雄張,如在目前。至讀杜子美詩,則又不然。‘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不知少陵胸中吞幾雲夢也。”

  全詩純用賦法,從頭到尾都是敘述的筆調。以往一些學者認爲詩用賦法,沒有形象,沒有詩味。事實上,賦法是詩歌形象化的重要手法,其特點是不注重詩的語言和局部事物的形象化,而着力創造詩的總體意境。《登岳陽樓》正是運用賦法創造藝術形象的典範。它所達到的藝術境界,已經使人不覺得有藝術方法的存在,甚至不覺得有語言的存在,只覺得詩人的思想感情撞擊着心扉。

  全詩以自敘和抒情爲主,真摯感人;寫景只是三,四兩句,既是實寫,又想象,一“坼”一“浮”,把洞庭湖的氣象描繪得壯闊而又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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