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遊宋中,惟梁孝王都。名今陳留亞,劇則貝魏俱。
邑中九萬家,高棟照通衢。舟車半天下,主客多歡娛。
白刃讎不義,黃金傾有無。殺人紅塵裏,報答在斯須。
憶與高李輩,論交入酒壚。兩公壯藻思,得我色敷腴。
氣酣登吹臺,懷古視平蕪。芒碭雲一去,雁鶩空相呼。
先帝正好武,寰海未凋枯。猛將收西域,長戟破林胡。
百萬攻一城,獻捷不雲輸。組練棄如泥,尺土負百夫。
拓境功未已,元和辭大爐。亂離朋友盡,合沓歲月徂。
吾衰將焉託,存歿再嗚呼。蕭條益堪愧,獨在天一隅。
乘黃已去矣,凡馬徒區區。不復見顏鮑,系舟臥荊巫。
臨餐吐更食,常恐違撫孤。
從前我遊歷宋地中部,那裏是梁孝王的都城。
名聲現在僅次於陳留,繁華能與貝州、魏州相比。
城邑中有九萬戶人家,高大的房屋映照在四通八達的街道上。
舟車通行大半個天下,主人和客人大多歡樂愉快。
用鋒利的刀劍仇視不義之人,爲有無錢財而傾盡黃金。
在塵世中殺人,報答也就在片刻之間。
回憶起和高適、李白等人,結交時進入酒肆。
兩位先生有着豪邁的文思,得到我後神色更加歡悅。
意氣酣暢登上吹臺,懷古眺望平坦的原野。
芒碭山的雲一旦離去,雁和野鴨徒然相互呼叫。
先帝正好崇尚武力,天下還沒有衰敗凋零。
勇猛的將領收服西域,長戟攻破林胡。
百萬大軍攻打一座城,獻上捷報卻不說失敗。
軍隊如同泥土一樣被拋棄,一尺土地要百夫來守。
開拓疆土的功業還沒有停止,元和年間就辭別了人世。
動亂離散使得朋友都已盡,紛至沓來的歲月流逝。
我衰老了將寄託在哪裏,存亡之事再次嘆息。
蕭條景象更加讓人羞愧,獨自處在天之一角。
千里馬已經離去了,普通的馬只是徒勞無意義。
不再能見到顏延之和鮑照那樣的人,系舟停留在荊巫之地。
面臨喫飯又吐出剛喫的食物,常常擔心違背了撫育孤兒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