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予卯角来,家君绾铜墨。
县斋多休暇,县圃足戏剧。
虽云嗜梨栗,亦颇窥简册。
弟妹俱孩幼,亲发方如漆。
后予捧檄至,轩盖候广陌。
于时志气锐,门户况烜赫。
郡花照席红,湖柳拂鞍碧。
耆老互问讯,酒饩纷狼籍。
今予挑包过,城郭宛如昔。
高年凋落尽,满眼少朋识。
管子仕瘴烟,屈叟掩泉穸。
荜门访旧师,目暗面黧黑。
买醪与之酌,往事话历历。
既生异县感,遂起故乡忆。
吾翁墓草深,高堂已斑白。
贫居滫髓空,远游温清隔。
二季官海滨,女子各有适。
曾不如何奴,碌碌在母侧。
回思盛壮时,去矣复难得。
因成临川吟,吟罢泪横臆。
起初我年少时,父亲掌管着文书之事。
县衙中常有许多闲暇时间,县中的园圃里也有足够的游乐之事。
虽说喜欢吃梨和栗子,也颇为关注书籍典籍。
弟弟妹妹都还年幼,父母头发还如漆般乌黑。
后来我捧着任命文书到来,车盖在宽阔的路上等候。
那时志向气概锐利,门庭也很显赫。
郡中的花照得座席一片火红,湖岸边的柳拂过马鞍一片碧绿。
年长者们互相问候,酒食杂乱繁多。
如今我挑着行李经过这里,城郭依然如同往昔。
年老的人大多凋零逝去,满眼很少有认识的朋友。
管子在瘴气之地为官,屈原也已掩埋在地下。
我到简陋的家门拜访旧日的老师,他眼睛昏暗脸色黝黑。
买了酒和他一起喝,过去的事情一桩桩清楚地说起。
既产生了身处异地的感慨,就又涌起了对故乡的回忆。
我父亲的墓草已经很深了,高堂之上的父母头发已经斑白。
贫穷地居住着连肉汁也没有,远游在外不能侍奉父母。
两个姐妹在海滨为官,女子们也各自有了归宿。
竟然不像那何奴,碌碌无为地守在母亲身边。
回想起年轻力壮的时候,过去了就再难得到。
因此写成这首临川吟,吟完后泪水纵横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