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谿郡南夜泊舟,夜聞兩岸羌戎謳,其時月黑猿啾啾。
微雨沾衣令人愁,有一遷客登高樓,不言不寐彈箜篌。
彈作薊門桑葉秋,風沙颯颯青冢頭,將軍鐵驄汗血流。
深入匈奴戰未休,黃旗一點兵馬收,亂殺胡人積如丘。
瘡病驅來配邊州,仍披漠北羔羊裘,顏色飢枯掩面羞。
眼眶淚滴深兩眸,思還本鄉食犛牛,欲語不得指咽喉。
或有強壯能咿嚘,意說被他邊將讎,五世屬藩漢主留。
碧毛氈帳河曲遊,橐駝五萬部落稠,敕賜飛鳳金兜鍪。
爲君百戰如過籌,靜掃陰山無鳥投,家藏鐵券特承優。
黃金千斤不稱求,九族分離作楚囚,深溪寂寞弦苦幽。
草木悲感聲颼飀,僕本東山爲國憂,明光殿前論九疇。
簏讀兵書盡冥搜,爲君掌上施權謀,洞曉山川無與儔。
紫宸詔發遠懷柔,搖筆飛霜如奪鉤,鬼神不得知其由。
憐愛蒼生比蚍蜉,朔河屯兵須漸抽,盡遣降來拜御溝。
便令海內休戈矛,何用班超定遠侯,史臣書之得已不。
在盧谿郡的南邊夜裏停船靠岸,夜裏聽到兩岸有羌戎之人歌唱,那時月亮昏暗猿猴啾啾地叫。
細雨沾溼衣服讓人憂愁,有一個被貶謫的人登上高樓,不說話也不睡覺地彈奏箜篌。
彈奏出如同薊門桑葉凋零的秋景,風沙颯颯地吹在青冢頭上,將軍的黑色戰馬汗水直流。
深入匈奴作戰還未停止,黃旗一點兵馬就被召集,胡亂地殺戮胡人堆積如山丘。
帶着傷病被驅趕到邊疆,仍舊披着漠北的羔羊裘,面容飢餓憔悴掩面羞愧。
眼眶中淚水深深在兩隻眼眸,想着回到本鄉喫犛牛,想要說話卻指着咽喉說不出。
或許有身體強壯的人能發出咿呀之聲,意思是說被那些邊將所仇恨,五代人都歸屬於藩地而被漢主收留。
碧毛氈帳在河曲遊蕩,五萬駱駝使部落很稠密,皇帝敕賜飛鳳金頭盔。
爲君王百戰就像輕易地謀劃,安靜地清掃陰山沒有鳥可停留,家中藏有鐵券特別承蒙優待。
黃金千斤也不能滿足所求,九族分離如同楚國的囚犯,深深的溪流寂寞琴絃也苦苦地幽咽。
草木也因悲傷而發出颼飀之聲,我本來在東山是爲國家憂慮,在明光殿前論述治國的九類大政方針。
把兵書都仔細研讀探究,爲君王在手掌上施展權謀,對山川洞察明白無人能比。
紫宸宮發佈詔令要去遠方懷柔,動筆如飛霜般銳利如奪取彎鉤,鬼神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憐愛蒼生就如同憐愛小螞蟻,在北方河流屯駐的兵馬需要逐漸撤回,全部派遣投降的人來朝拜御溝。
就讓國內停止戰爭,哪裏用得着像班超那樣的定遠侯,史官記錄這些不知道是否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