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有要我八檜吟,手攜八檜圖來懸。
掛張滿壁惕可駭,盼顧左右同嗟嘆。
旁摹石刻署名狀,各有憑附相黃緣。
或高相扶互倚礙,或斷欲蹶猶支顛。
強枝拗回信有力,高幹復俯蛟虯拳。
尋根及枝逮條櫱,例不拔直皆旁偏。
雷疲風休雲雨去,蛇龍鬥死猶釣纏。
安分爪角與尾鬣,徒見上下相蜿蜒。
不知生時竟何謂,略不參類常木然。
宜乎今古惑昧者,搖擺舌吻歸之仙。
一龍盤拳老高大,傳雲聃者由飛躚。
當時駕鹿蹋以上,跡有町疃遺相連。
多應蠍殘鳥喙啄,不爾誕者強鑱鐫。
聃能惑人已自幸,豈此上去能欺天。
借如聃功可升躍,鹿亦何幸飛相連。
於中一木特甚異,膚華逆理紐左旋。
傳雲聃人所自栽,我知此語定鑿穿。
苟令實爲聃者植,推以天意猶可言。
當年曷不紐向右,若曰世爲左道牽。
如何衆輒不省究,反重神怪令聃專。
乾坤中含萬品彙,此獨自異誰令旃。
窮思意慮莫可索,欲世不惑能能搴。
仙書虛荒喜誕妄,推說事理尤綿延。
世人一讀即化變,日望飛奮相迷癲。
豈非此木久樹此,浸漬亦爲異說遷。
故其形植與生死,時以異怪招驚憐。
先時世不早斤斧,放大其老訛誇傳。
當年同生好材幹,半以直伐成燒燃。
憑妖附誕相樹立,卒自死活終完全。
葉枝凋疏不有蔭,材直弗柱曲莫轅。
不佑留存護養者,竟以何理惜不捐。
我有尺鐵大剛利,久以鑄斧磨山巔。
卒無柯柄尚棄置,懶乞月桂求嬋娟。
有客人要我寫《八檜吟》,手裏拿着八檜圖前來懸掛。
將它掛滿牆壁讓人警惕而覺得可怕,左右盼顧都一同驚歎。
旁邊臨摹着石刻上的署名樣子,各自有着依憑附和相互攀附。
有的長得高大相互扶持相互阻礙,有的斷開想要倒下卻還支撐着不倒。
強壯的樹枝扭轉回來顯得很有力,高大的樹幹又俯身像蛟龍盤曲。
尋根到樹枝再到枝條,一概不是筆直的都是向旁邊傾斜。
風雷疲憊風雨停歇,像蛇龍爭鬥死後還像釣線纏繞。
安分的爪角和尾鬣,只看見上下蜿蜒。
不知道它們活着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意思,幾乎不像平常的樹木那樣呆板。
怪不得古今那些迷惑的人,搖動着舌頭說是神仙。
一條龍盤曲着古老高大,傳說這是老子由它飛騰而來。
當時騎着鹿踩踏在上面,有田舍的痕跡遺留相互連接。
大多是被蠍子殘損鳥喙啄食,不然就是荒誕的人強行雕刻。
老子能迷惑人自己已經很幸運了,難道這樣還能向上欺騙上天。
假如老子的功績可以飛昇,那鹿又有何幸運能跟着一起飛。
在這中間有一棵樹特別怪異,樹皮紋理相反紐向左邊。
傳說這是老子親自栽種的,我知道這話肯定是穿鑿附會。
假如真的是老子栽種的,用天意來推說還可以說說。
當年爲何不紐向右邊,如果說是被旁門左道牽引。
爲何衆人都不仔細探究,反而更注重神怪讓老子獨佔。
天地之中包含着萬物,只有這棵樹獨自怪異是誰讓它這樣。
窮盡思考也想不出原因,想讓世人不被迷惑又怎能做到。
仙書虛幻荒誕喜歡荒誕虛妄,推說事理尤其綿延不絕。
世人一讀就被改變,每天盼望飛黃騰達相互癡迷癲狂。
難道不是這棵樹長久立在這裏,被浸漬也被奇異的說法改變。
所以它的形態、生長和生死,時常因爲怪異奇特而招來驚歎憐惜。
以前世人不早早用斧頭砍伐,放縱它變老而有了誇張的傳說。
當年一同生長的好木材,一半因爲筆直被砍伐用來燒火。
憑藉妖異荒誕相互樹立,最終自己或死或活最終完整。
樹葉樹枝凋零稀疏沒有樹蔭,木材筆直卻不能做柱子彎曲也不能做車轅。
不知道保護留存它的人,究竟是基於什麼道理捨不得丟棄。
我有一尺鐵非常堅硬鋒利,長久以來用來鑄造斧頭在山頂磨礪。
最終沒有斧柄尚且被丟棄,懶得乞求月宮中的桂樹求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