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五十七,榮名得幾許。甲乙三道科,蘇杭兩州主。
才能本淺薄,心力虛勞苦。可能隨衆人,終老於塵土。
我年五十七,歸去誠已遲。歷官十五政,數若珠累累。
野萍始賓薦,場苗初縶維。因讀管蕭書,竊慕大有爲。
及遭榮遇來,乃覺才力羸。黃紙詔頻草,朱輪車載脂。
妻孥及僕使,皆免寒與飢。省躬私自愧,知我者微之。
永懷山陰守,未遂嵩陽期。如何坐留滯,頭白江之湄。
我年五十七,榮名得非少。報國竟何如,謀身猶未了。
昔嘗速官謗,恩大而懲小。一黜鶴辭軒,七年魚在沼。
將枯鱗再躍,經鎩翮重矯。白日上昭昭,青雲高渺渺。
平生頗同病,老大宜相曉。紫綬足可榮,白頭不爲夭。
夙懷慕箕潁,晚節期鬆筱。何當闕下來,同拜陳情表。
我今年五十七了,所獲得的榮耀名聲又有多少呢。
參加過甲乙等多次科舉考試,曾擔任過蘇杭兩州的長官。
才能本來就淺薄,心力也徒然地辛苦勞累。
也許就只能跟隨衆人,最終老死於塵世之中。
我今年五十七了,辭官歸去確實已經晚了。
歷經了十五次爲官任職,數量就像串串珠子那麼多。
就像那野生的浮萍開始被舉薦,田地裏的禾苗最初被束縛管理。
因爲閱讀了管仲、蕭何的書籍,私下裏羨慕能有大的作爲。
等到榮耀和機遇來臨,才發覺自己的才力已經衰微。
頻繁起草詔書,朱輪車運載着油脂。
妻子兒女以及僕人和使者,都能免除寒冷和飢餓。
自我反省內心暗自慚愧,瞭解我的人是微之啊。
長久懷念山陰的郡守之職,未能達成去嵩山隱居的願望。
爲什麼還留滯在這裏,頭髮都白了在江邊。
我今年五十七了,所獲得的榮耀名聲難道還少嗎。
報效國家究竟怎麼樣呢,謀劃自身卻還沒有完成。
以前曾經很快遭到官員的誹謗,皇恩廣大而懲處很小。
一次被貶如同仙鶴離開軒車,七年就像魚在池沼。
將要讓乾枯的魚鱗再次跳躍,經過傷殘的翅膀重新矯正。
白日在天空中明亮,青雲高高在上遙遠渺茫。
平生有很多相同的境遇,到老了應該互相知曉。
紫色的綬帶足夠榮耀,頭髮白了也不算夭折。
一向心懷仰慕箕山和潁水,晚年期望像松竹那樣。
什麼時候到宮闕之下,一同呈上陳情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