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崔侍郎、錢舍人書問，因繼以詩

旦暮兩蔬食，日中一閒眠。便是了一日，如此已三年。

心不擇時適，足不揀地安。窮通與遠近，一貫無兩端。

常見今之人，其心或不然。在勞則念息，處靜已思喧。

如是用身心，無乃自傷殘。坐輸憂惱便，安得形神全。

吾有二道友，藹藹崔與錢。同飛青雲路，獨墮黃泥泉。

歲暮物萬變，故情何不遷。應爲平生心，與我同一源。

帝鄉遠於日，美人高在天。誰謂萬里別，常若在目前。

泥泉樂者魚，雲路遊者鸞。勿言云泥異，同在逍遙間。

因君問心地，書後偶成篇。慎勿說向人，人多笑此言。

早晚兩頓簡單的飯菜，中午悠閒地睡上一覺。

這樣就算是過了一天，如此這般已經三年了。

內心不挑選時候是否適宜，雙腳也不挑選地方是否安穩。

困厄顯達和路途遠近，一貫對待沒有兩個極端。

常常看到現在的人，他們的內心或許不是這樣。

在勞作時就想着休息，處在安靜時卻又想着喧鬧。

像這樣使用自己的身心，豈不是自己殘害自己。

坐着就陷入憂愁煩惱之中，怎能讓身形和精神都健全。

我有兩個道友，和藹可親的崔某和錢某。

一同飛向青雲之路，卻唯獨我墮入黃泥泉邊。

年末萬物千變萬化，從前的情誼爲何不改變。

應該是因爲平生的心境，與我是同一個源頭。

京都遠得如同太陽，美人高高在上如同在天上。

誰說萬里的分別，卻常常好像就在眼前。

泥泉中快樂的是魚，雲路上游動的是鸞。

不要說雲泥有差異，都同在逍遙自在之間。

因爲你詢問內心的情況，寫在信後偶然寫成這一篇。

千萬謹慎不要說給別人聽，別人大多會嘲笑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