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峯北面,遺愛寺西偏。白石何鑿鑿,清流亦潺潺。
有鬆數十株,有竹千餘竿。鬆張翠傘蓋,竹倚青琅玕.
其下無人居,悠哉多歲年。有時聚猿鳥,終日空風煙。
時有沉冥子,姓白字樂天。平生無所好,見此心依然。
如獲終老地,忽乎不知還。架巖結茅宇,斫壑開茶園。
何以洗我耳,屋頭飛落泉。何以淨我眼,砌下生白蓮。
左手攜一壺,右手挈五絃。傲然意自足,箕踞於其間。
興酣仰天歌,歌中聊寄言。言我本野夫,誤爲世網牽。
時來昔捧日,老去今歸山。倦鳥得茂樹,涸魚返清源。
舍此欲焉往,人間多險艱。
在香爐峯的北面,遺愛寺的西邊偏處。
白色的石頭是那麼鮮明,清澈的流水也潺潺作響。
有幾十棵松樹,還有一千多根竹子。
松樹張開像翠綠的傘蓋,竹子倚靠像青玉般的美石。
那下面沒有人居住,悠悠閒閒度過了很多年。
有時候會聚集猿猴和飛鳥,整天只有風煙空蕩蕩的。
時常有個叫白樂天的深沉靜默之人。
一生沒有特別的喜好,看到這裏內心依然喜愛。
如同獲得了終老的地方,恍惚間不知道回去。
在山岩上架起建造茅屋,在山谷中開墾茶園。
什麼可以洗淨我的耳朵,是屋頭上飛落的泉水。
什麼可以純淨我的眼睛,是臺階下生長的白色蓮花。
左手攜帶一壺酒,右手拿着五絃琴。
驕傲地心意自滿,隨意地蹲坐在那裏。
興致濃烈時仰頭朝天唱歌,歌中姑且寄託言語。
說我原本是個鄉野之人,錯誤地被世間的羅網牽累。
時運來時曾經捧着太陽(比喻得到恩寵),年老後如今迴歸山林。
疲倦的鳥兒得到繁茂的樹木,乾涸的魚兒返回清澈的源頭。
捨棄這裏還能去哪裏呢,人間有很多艱難險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