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疏疏繞籬竹,窄窄狹狹向陽屋。屋中有一曝背翁,
委置形骸如土木。日暮半爐麩炭火,夜深一醆紗籠燭。
不知有益及民無,二十年來食官祿。就暖移盤檐下食,
防寒擁被帷中宿。秋官月俸八九萬,豈徒遣爾身溫足。
勤操丹筆念黃沙,莫使飢寒囚滯獄。
急景凋年急於水,念此攬衣中夜起。門無宿客共誰言,
暖酒挑燈對妻子。身飲數杯妻一醆,餘酌分張與兒女。
微酣靜坐未能眠,風霰蕭蕭打窗紙。自問有何才與術,
入爲丞郎出刺史。爭知壽命短復長,豈得營營心不止。
請看韋孔與錢崔,半月之間四人死。
稀稀落落圍繞着籬笆竹子,窄小狹促的向陽房屋。
屋中有着一個曬背的老人,隨意放置自己的身體如同土木。
傍晚有半爐的麩炭火,深夜有一盞用紗籠罩着的蠟燭。
不知道這樣對民衆有無益處,二十年來享受着朝廷的俸祿。
爲了暖和就把盤子移到屋檐下喫飯,爲了防寒就擁着被子在帳中睡覺。
秋官每月的俸祿有八九萬,哪裏只是爲了讓自己身體溫暖滿足。
辛勤地拿着紅筆想着黃沙之地,不要讓飢寒的囚犯滯留在獄中。
時光迅速一年過得比流水還快,想到這些就披衣在半夜起來。
門沒有過夜的客人能和誰說話,就暖着酒挑亮燈對着妻子。
自己喝了幾杯妻子喝一杯,剩下的分別給兒女。
微微有些醉意靜靜坐着不能入睡,風夾雜着霰雪蕭蕭地打着窗戶紙。
自己問自己有什麼才能和辦法,入朝做了丞郎出朝做刺史。
哪裏知道壽命短還是長,怎能這樣不停地追逐名利。
請看韋孔和錢崔,半個月之間四個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