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壺勸我飲,杜鵑勸我歸。
不如布榖子,勸我勤耘耔。
我少貧且賤,不但無置錐。
筆耒墾紙田,黑水導墨池。
借令字堪煮,識字亦幾希。
啼飢如不聞,飢慣自不啼。
駿奔三十年,辛勤竟何爲。
發從道塗白,面爲風雪黧。
夜來白沙灘,老命輕如絲。
洪濤舞一葉,呼天叫神只。
生全乃偶然,人力初何施。曉聞布榖聲,如在故山時。
坐令萬感集,初悟半世非。
一險靡不悔,數悔庸何追。
有田不歸耕,布榖真吾師。
提着酒壺勸我飲酒,杜鵑鳥勸我歸去。
不如那布穀鳥,勸我勤奮地耕種。
我年少時貧窮且低賤,連放置錐子的地方都沒有。
拿筆當作耒耜去開墾紙田,黑色的墨汁引導如墨池。
就算文字可以煮來喫,認識文字的人也很少。
像沒聽到那飢餓的啼叫,飢餓習慣了自然就不會啼叫。
快速奔走了三十年,辛勤到底是爲了什麼。
頭髮從路途中就變白了,面容被風雪弄得黝黑。
夜裏來到白沙灘,老命輕得像絲線。
在洪濤中舞動着一片樹葉,呼喊着上天呼叫神靈。
能活下來完全是偶然,人力最初又能施加什麼呢。
早上聽到布穀鳥的聲音,就好像在故鄉的時候。
使得萬千感慨聚集,纔開始領悟到半世都是錯的。
一次冒險沒有不後悔的,多次後悔又怎麼能追悔呢。
有田地卻不回去耕種,布穀鳥真是我的老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