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重貴不重舊,重舊今見歐陽公。
昨朝喜我都門入,高車臨岸進船逢。
俯躬拜我禮愈下,騶徒竊語音微通。
我公聲名壓朝右,何厚於此瘦老翁。
笑言啞啞似平昔,妻子信說如梁鴻。
自茲連雨泥沒脛,未得謁帝明光宮。
冒陰履溼就稅地,親賓未過知巷窮。
復聞傳呼公又至,黃金絡馬聲瓏瓏。
紫袍寶帶照屋屋,飲水啜茗當清風。
邀以新詩出古律,霜髯屢頷搖寒鬆。
因嗟近代貴莫比,官爲司空仍待中。
今成冢丘已寂寞,文字豈得留無窮。
以此易彼可勿媿,浮榮有若送雨虹。
須臾斷滅不復見,唯有明月常當空。
況我學不爲買祿,直欲到死攀軻雄。
一飯足以飽我腹,一衣足以飾我躬。
老雖得職不足顯,願與公去驩樂同。
驩樂同,治園田,潁水東。
世人看重權貴而不看重故舊,看重故舊如今就見到了歐陽公。
昨天早上高興我進入京城,高大的車子靠近岸邊與進船相逢。
他躬身向我下拜禮節越發謙卑,隨從偷偷說話聲音略微能聽到。
我歐陽公的聲名壓過朝堂右邊的人,爲何對我這個瘦弱的老頭如此優厚。
他笑着說話啊啊的好像往常一樣,妻子兒女確實說他像梁鴻。
從此接連下雨泥沒過小腿,沒能去拜見皇帝在明光宮。
冒着陰雨天腳踩溼泥來到交稅的地方,親戚賓客還沒過來知道巷子的窮困。
又聽說傳呼說歐陽公又來了,黃金裝飾的馬發出清脆的聲音。
紫色的官袍寶帶照亮房屋,喝着水品着茶迎着清風。
邀請我用新詩寫出古雅的韻律,白色鬍鬚屢次點頭像搖動的寒鬆。
因而感嘆近代的權貴沒人能比,官職做到司空還擔任侍中。
如今變成墳墓丘陵已經寂寞,他的文字怎能永遠留存。
用這個換那個可以不必羞愧,浮華的榮耀就像送別的雨中彩虹。
一會兒消失不見再也看不到,只有明月常常掛在天空。
何況我學習不是爲了謀求俸祿,一直想要到死都攀附孟軻那樣的豪傑。
一頓飯足以讓我飽腹,一件衣服足以裝飾我的自身。
年老雖然得到官職也不值得顯耀,希望與歐陽公離開享受歡樂相同。
享受歡樂相同,整治園田,在潁水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