緌公昔年住寶坊,龍象蹴踏騰毫芒。
袈裟曾侍玉座旁,萬衆闤聽講仁王。
弟子如雲來四方,朝鐘暮鼓鳴高堂。
西歸蔥嶺今幾霜,鉢傳曇師道彌昌。
叢林主教遇聖皇,紫衣朝闕隨班行。
上人繼吐三葉芳,衲中長系摩尼蒼。
人間萬念俱已忘,獨好遊戲談文章。
我來京師寄禪房,每邀看月開修廊。
手橫蠅拂坐繩牀,竹間風吹煮茗香。
侍僮觸屏睡欲僵,高殿宿鳥驚琅璫。
詩成金磬韻尚揚,清才未必慚支湯。
有時夜剪園韭嘗,燈懸西齋雨浪浪。
人生聚散不可常,翩然東遊主道場。
道場乃在雲水鄉,碧瀾堂前去路長。
江湖寒縮蛟蜃藏,楓桕正赤橙柑黃。
煙銷日出聞漁榔,洲渚宛轉山低昂。
蕭然瓶錫隨經囊,留宿肯戀林中桑。
兵餘莫嗟梵宇荒,勝景未逐樓臺亡。
寺門無人閉夕陽,芋慄收作山中糧。
好說千偈恢禪綱,麾斥佛祖誰敢當。
我方無用糜太倉,叨逐劍佩趨明光。
醉歌欲覓玄真狂,懷恩未得尋歸航。
明朝舉首空相望,雲飛笠澤天茫茫。
緌公過去居住在寶坊,如龍似象般行動時閃耀光芒。
袈裟曾在皇帝身旁侍奉,衆多人在鬧市中聽講仁王經。
弟子從四面八方而來,早晚的鐘鼓在高大的殿堂敲響。
他西歸蔥嶺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年,鉢盂傳承自曇師後道法更加昌盛。
叢林中的主持遇到了聖明的皇帝,身着紫衣上朝朝拜後隨班列行走。
上人接着展現三葉的芬芳,衲衣中長久繫着摩尼寶珠般的事物。
人間的萬種念頭都已經忘卻,唯獨喜歡遊戲和談論文章。
我來到京城住在禪房,常常邀請(他)一同看月並打開長長的走廊。
(他)手拿着蠅拂坐在繩牀上,竹林間風吹來煮茶的香氣。
侍從僮僕觸碰屏幕快要睡僵了,高大宮殿上棲息的鳥被驚得發出清脆聲響。
詩作完成後金鐘的餘韻還在飄揚,清雅的才學未必會比不上支遁、湯惠休。
有時在夜晚剪取園中的韭菜品嚐,燈懸掛在西邊的書齋外雨水洋洋灑灑。
人生的聚散不能常常如意,(他)輕快地向東去主持道場。
道場就在那雲水鄉間,碧瀾堂前要走的路還很長。
江湖寒冷使得蛟龍和蜃隱藏起來,楓葉和桕樹正紅橙子和柑橘正黃。
煙霧消散太陽出來聽到漁人敲擊船舷的聲音,洲渚曲折蜿蜒山勢起伏。
寂寞冷清的瓶鉢錫杖隨着經囊,留宿(卻)不肯留戀林中的桑樹。
戰亂之後不要嘆息佛寺的荒蕪,優美的景緻沒有隨着樓臺的毀壞而消失。
寺門沒有人關閉在夕陽下,芋頭和栗子收起來作爲山中的糧食。
喜歡說上千句佛偈來恢復禪法大綱,指揮斥責佛祖誰敢抵擋。
我自己沒有用處耗費着國家的糧倉,慚愧地追逐着劍佩走向光明處。
醉酒唱歌想要尋找玄真子般的狂放,懷着恩情卻未能找到歸航之路。
到了明天擡頭只能空自相望,雲朵飄飛笠澤天空一片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