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西岡魏公祠,祠前有鬆多古枝。
長身蜿蜒橫數畝,巨石作枕相撐持。
春泥半封朽死骨,凍蘚全聚皴生皮。
無心昂聳上霄漢,偃仰獨向荒山垂。
蟄雷振嶽撼不動,一載一夢醒何遲。
政如臥龍未起日,深意有待風雲期。
太湖月出照夜魄,天峯雪積埋寒姿。
濤聲時吼若鼾息,野老驚起山僧疑。
左仰右屈各異態,天自出巧非人爲。
畫師安能把筆寫,稚子豈敢操斤窺。
杜陵枯楠已憔悴,蜀相老柏非瑰奇。
何如此樹怪且壽,呵衛定想煩靈祇。
不知已閱幾人代,遊客過盡今存誰。
明堂屢興不見取,得全正愛同支離。
我嘗來觀忍遽反,醉坐其上高吟詩。
葛陂筇竹亦騰化,神物終去可久羈。
何當一叱使飛起,載我萬里遊天池。
他年還訪舊城郭,正是白鶴歸來時。
龍門西邊的山岡上有魏公祠,祠前有松樹有很多古老的枝條。
長長的樹幹蜿蜒着橫亙好幾畝地,巨大的石頭當作枕頭來相互支撐着。
春天的泥土半封着腐朽壞死的樹幹,凍結的苔蘚全都聚集在皺起的樹皮上。
沒有心思高昂聳立上雲霄,只是或偃或仰獨自向着荒山野嶺垂落。
像驚蟄的雷聲震動山嶽卻撼動不了它,一年又一年醒來是多麼遲緩。
正如同臥着的龍還沒起身的日子,深深的意旨有待風雲際會的時期。
太湖的月亮出來照着夜晚的魂魄,山峯上的積雪掩埋着它寒冷的姿態。
波濤的聲音不時地怒吼像鼾聲一樣,山野老人驚起連山中僧人都感到疑惑。
左邊仰着右邊屈着呈現出各種不同的姿態,那是自然的巧奪天工而非人力所爲。
畫師怎麼能夠拿筆來描繪,小孩子又哪裏敢拿着斧頭去窺視。
杜陵枯朽的楠木已經憔悴,蜀地丞相的老柏樹也不算奇特瑰麗。
爲什麼這棵樹如此怪異且長壽,一定是有神靈在護佑。
不知道已經歷經了多少代人,遊客都過去了現在還剩下誰。
明堂屢次興建卻不見取用它,能夠保全正因爲喜愛它如同支離疏那樣。
我曾經前來觀看不忍心馬上返回,醉坐在它上面高聲吟詩。
葛陂的筇竹也能飛騰變化,神奇的事物最終離開又怎能長久地被羈絆。
什麼時候一聲呵斥讓它飛起,載着我萬里去遊天池。
將來還會探訪舊的城郭,正是那白鶴歸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