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弓旌频招呼,北走淮水东陪都。
行衡周览楚峰秀,游桂颇笑秦城愚。
簪山带水虽绝境,羊肠鱼腹真畏涂。
南辕亦涉尉佗境,乌睹所谓阳燧珠。
何烦安车遣使者,自有弱马从奚奴。
岂惟客与宾戏笑,里胥亭长交揶揄。
晓露自开木槿花,春风不到枯松株。
东家夫子吾畏友,同时失脚青云衢。
居然牵联入诗社,未肯落托称酒徒。
似曾汉廷招两生,谁谓鲁国惟一儒。
贵重羊裘比蝉冕,夸诧齑甕侔冰壶。
拂衣久抛青绫被,还珠并却红罗襦。
向来泉涌属文思,老去雾隔观书矑。
随州城坚未易破,南都壁峻那须扶。
羡君茧纸序游览,亦或麈尾谈虚无。
人言名士少实用,天子宰臣未斥诛。
怜才不胜欲杀者,加罪岂患无词乎。
十夫众口能挠铄,彼谗谮于蜂蠍虐。
安知书生事铅椠,亦若轮人为轸较。
残编尚尔守铁檠,破砚讵必磨铜爵。
甫也尤赏白清新,籍辈妄讥愈杂駮。
机锋相触毋庸避,鼓旗傍噪亦一乐。
识字信为忧患始,作文尤忌悲哀数。
暮年已学鹪巢林,徂岁无异蛇赴壑。
炉中榾柮聊檀栾,门外爆竹任逼剥。
归耕何幸逢米贱,息阴本自嫌木恶。
年轻时常常被征召,往北去到淮水,往东去到陪都。
行走衡量、四处游览,看到楚地山峰的秀丽,游览桂林时还曾嘲笑秦城的愚昧。
那些依山傍水的地方虽然是绝境,但那羊肠小道和艰险的路途实在让人畏惧。
南行也会涉足尉佗的辖境,哪里能看到所说的阳燧珠呢。
何须烦劳用安车派遣使者,自然有瘦弱的马跟从仆人。
不只是宾客之间嬉戏欢笑,里胥亭长也相互嘲弄。
早晨的露水自行让木槿花开放,春风吹不到枯萎的松树。
东边的夫子是我敬畏的朋友,同时在仕途上失足。
竟然牵连进入诗社,不肯落拓地自称为酒徒。
好像曾有汉朝廷招纳两位儒生,谁说鲁国只有一位儒者。
看重羊裘胜过蝉冠,夸赞那腌菜缸如同冰壶。
拂袖很久抛开了青绫被,退还珍珠并且舍弃了红罗袄。
向来文思如泉涌,老了却如雾隔难以看清书籍。
随州城坚固不容易攻破,南都城墙险峻哪里需要扶持。
羡慕你在茧纸上记叙游览之事,或许也用麈尾谈论虚无。
人们说名士大多缺少实际用处,天子的宰臣也没有斥责诛杀。
怜惜人才却又想杀的人,加罪难道还担心没有言辞吗。
众人的口舌能将其诋毁,那些谗言就像蜂蝎一样狠毒。
哪里知道书生从事著述之事,也如同车工加工车轸一样。
残旧的书籍尚且还守着铁灯架,破了的砚台难道一定要用铜爵来磨。
杜甫也特别欣赏李白的清新,同辈人却胡乱讥笑韩愈繁杂驳杂。
机锋相互触碰不用回避,鼓旗在旁喧闹也是一种乐趣。
认识字确实是忧患的开始,写文章尤其忌讳悲哀太多。
晚年已经学着像鹪鹩筑巢于树林,过去的岁月就像蛇奔赴山谷一样没有不同。
炉中的木块姑且烧得红火,门外的爆竹任凭它响亮。
归耕有幸遇到米价便宜,在树荫下休息本来就嫌弃树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