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坐

破窗多穿風，冷燭無定焰。

滴瀝隨衣淚，反覆到心念。

趨生迷夷塗，失城陷深塹。

病拙未爲療，膏肓不容砭。

無家可容歸，有竈亦斷掭。

鳧短鶴脤長，飲啄兩自贍。

天有不可問，何獨於我欠。

吾觀序卦辭，否乃適泰漸。

而餘何爲者，獨此不見驗。

譬如白爲緇，一造遂永染。

久生人所羨，我獨處之厭。

安得蓋棺去，手足同一斂。

窗戶破了多處透風進來，冰冷的燭火沒有穩定的火焰。

不斷滴落的像淚水一樣順着衣服，反覆地觸動着內心的思念。

追求生存卻迷失在錯誤的道路上，失去城池陷入深深的壕溝。

病弱笨拙還沒有得到醫治，病入膏肓已不能用鍼砭救治。

沒有家可以回去，有竈臺也斷了柴草。

野鴨腿短仙鶴脖子長，各自覓食足以養活自己。

上天有許多不能問的事，爲何單單對我有虧欠。

我看那《序卦》的言辭，否極纔會泰來漸漸變好。

而我是幹什麼的，唯獨這個道理在我這裏不見應驗。

就好像白色變成黑色，一旦染成就永遠染黑了。

長久地活着是人們所羨慕的，我卻獨自對此感到厭煩。

怎能等到蓋上棺材離去時，手腳能一同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