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居汩汩喜自墮,萬事過目不省窺。
一年南北兩見雪,未始把筆成一詩。
朝看氣象浩茫昧,夜歸瞑想通幽疑。
夢乘虛空謁帝所,砆礩象柱承瓊榱。
坦塗壁堊相照射,鶴扇虧蔽狐腋帷。
帝旁鮮鮮舞萬女,寶綃雅冶吹裳衣。
累蠙貫瑀錯組佩,斥棄朱黛素兩眉。
撩搔王母戲華髮,袒脫姑射爭膚肌。
提璫擲珥互投報,顧我塵垢加笑譏。
其傍臨臨立萬鬼,帝所寵與借色辭。
密叮細紵賜裘舄,笑齒髮露寒差差。
諸神斂避不敢望,棄唾墮落成珠璣。
朝懽唏怡棄煙霞,暮慨籲吸成雲霏。
互偷天帑購黨與,散佈萬珏分千珪。
紈羅練縠不計數,逆取倒曳交橫披。
鞭驅巨靈劫夸父,揮斧解系關星機。
東觀豗頹墮壁角,南顧禿鬝亡斗箕。
其他雜冗莫分辨,徒見漫亂如籮篩。
雷公爭前泣訴帝,至此豈可無省知。
願分羽衛勑天討,助以積雹千山齊。
金神擁遏按行道,後乘駕以萬玉蜺。
實分聯翻夾鐵盾,玉戟鉤孑橫珠旗。
天風蕭蕭吹縞素,貝甲合陣窮天圍。
磨砮插羽注萬矢,強弩競發相聯飛。
奸窮詐極不保守,引組自縛相連歸。
累俘奏凱闖天陛,越雉拔羽按舞儀。
帝呼祝融付焚棄,散灰下地無留遺。
徵朋索黨計輕重,斬戮屏翳囚風師。
扶桑曈曈露軒豁,日御復反天衢馳。
覺來四顧駭皓白,心與恍惚爭是非。
冬雷無聲電不照,疑亦衆鬼乘其私。
天高地下非所職,且可把酒無嗟諮。
平日汩汩地喜歡自我消沉,萬事經過眼睛也不仔細看。
一年裏南北兩次見到雪,卻未曾拿起筆來寫成一首詩。
早晨看那氣象浩大而模糊不清,晚上歸來冥思苦想那幽深的疑問。
夢中乘着虛空去拜見天帝所在之處,那裏有像玉一樣的柱子支撐着華美的椽子。
平坦的路途和粉刷的牆壁相互映照,仙鶴扇子半遮半掩着像狐皮一樣的帷帳。
天帝旁邊衆多的女子翩翩起舞,華美的絲綢衣服隨風飄動。
串串美玉錯雜地組成佩飾,摒棄了硃紅和青黛只畫着素淨的雙眉。
撩撥戲弄西王母的白髮,袒露着姑射仙子般的肌膚與別人爭豔。
提着香囊扔着玉珥互相投擲回報,看着我滿身塵垢加以嘲笑譏諷。
旁邊高高站立着萬千鬼魂,是天帝所寵愛並藉助他們花言巧語。
仔細叮囑並賜給裘衣鞋子,笑着露出牙齒頭髮上寒氣相逼。
諸神都收斂躲避不敢張望,唾棄的口水掉落變成了珍珠寶貝。
早上歡樂欣喜地拋棄了煙霞,晚上感慨嘆息地吸成了雲氣。
互相偷盜國庫來收買同黨,分散出萬千玉珏和千塊珪玉。
絲綢細絹不計其數,倒取反拖雜亂地披掛着。
鞭策驅使巨靈神去攔截夸父,揮動斧頭解開繫着的關星星的機關。
向東看到屋宇倒塌在牆角,向南看到光禿的頭頂像沒有了斗箕。
其他雜亂繁多的無法分辨,只看到一片混亂如同籮篩。
雷公爭着向前哭着向天帝訴說,到了這種地步難道可以沒有省悟知道。
希望分出羽林軍命令上天去討伐,藉助堆積如山的冰雹。
金神簇擁遏制按照道路前行,後面乘着用萬千玉做的彩虹。
實際排列連接着夾着鐵盾,玉戟上有鉤子橫掛着珠旗。
天風吹起白色的喪服,貝殼甲冑列陣一直到天邊。
磨利箭頭插上羽毛裝上萬千箭矢,強弩競相發射接連飛去。
奸惡狡詐到了極點毫不收斂,牽引繩索自己捆綁着接連歸來。
多次俘獲奏凱闖入天庭的臺階,越地的野雞拔掉羽毛按照舞蹈的禮儀。
天帝呼喊祝融交付焚燒拋棄,骨灰撒下大地沒有留下一點。
徵召朋友搜索同黨衡量罪行輕重,斬殺屏翳囚禁風師。
扶桑明亮地露出開闊的樣子,太陽又返回在天上奔馳。
醒來後環顧四周驚見一片潔白,內心與恍惚在爭辯是非。
冬天沒有雷聲閃電也不照耀,懷疑也是衆多鬼魂趁着他們的私心。
天高地下不是我所應管的,暫且可以飲酒不必嘆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