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天子監天廄,吐蕃入馬上天壽。
紫衣馭吏偏坐前,騎入都門不容驟。
西極苜蓿得氣肥,六閒飛黃臥嗟瘦。
千秋殿下誰把筆,當時人無出幹右。
傳聞三馬同日死,死魄到紙氣方就。
鐵勒夾口重兩銜,墨絲丱尾合雙紐。
天門未上人就觀,老胡驚嗟失開口。
生搜朔野空毛羣,死斷世工無後手。
當時天子惜不傳,送人御府置官守。
胡塵勃鬱燕薊來,宮闕蕭騷既焚後。
誰棄千金出手收,足踏萬里避奔走。
幾經蹂碟道邊塵,今日寧無紙上垢。
樽前病客不識畫,但驚馬氣世未有。
冀北駿骨無時無,生不逢乾死空朽。
世工無手不肯休,任使氣骨陋如狗。
天寶年間天子監管皇家馬廄,吐蕃人騎着馬要上到天壽山。
穿着紫衣的馭馬官吏偏坐在前面,騎馬進入都城門不能急驟。
西域的苜蓿長得肥壯使馬有了氣勢,馬廄中的飛黃馬卻只能躺着嘆息瘦弱。
千秋殿下誰在執筆作畫呢,當時沒有人能超過韓幹。
傳聞三匹馬在同一天死去,它們的魂魄到了紙上氣勢才形成。
鐵勒馬口中重重地銜着兩個嚼子,黑色的馬尾巴如同雙股扭結在一起。
天門還沒上去人就前來觀看,老胡驚歎得張開不了口。
在北方曠野竭力搜尋卻沒有好馬羣,死了就斷了世間畫馬的高手再無後繼者。
當時天子可惜這幅畫沒有流傳,送它到御府安排專人守護。
胡人的塵土蓬勃地從燕薊地區涌來,宮闕變得蕭瑟在被焚燒之後。
誰捨棄千金出手收藏它,能夠腳踏萬里去躲避奔波。
經過多次踐踏路邊的塵土,如今怎能沒有紙上的污垢呢。
酒杯前生病的客人不懂得畫,但驚歎這馬的氣勢世間從未有過。
冀北的駿馬之骨任何時候都有,活着沒遇到韓幹死後就白白腐朽。
世間畫工沒有高手就不肯罷休,任憑使得馬的氣概和骨相鄙陋得如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