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在長洲縣,手植芙蓉花。
春栽秋成樹,枝葉青婆娑。
八月寒露下,朵朵開紅葩。
輕團蜀江錦,碎剪赤城霞。
香侵賓朋坐,豔拂人吏衙。
凌霜伴鬆菊,滿地如桑麻。
歲寒萬木脫,斫筍留根查。
春雷一聲動,又長新枝柯。
良因地脈宜,豈在人力多。
今來帝城裏,賃宅如蜂窠。
階前栽數根,換土擁新沙。
澆溉汲御溝,蓋覆堆野莎。
經春不出土,入夏方有芽。
窮秋竟憔悴,花小尤不嘉。
地氣移物性,自念良可嗟。
還同山野人,強爲簪組加。
妨賢將致誚,薄俸未充家。
所以多病身,少年雙鬢華。
紫微雖雲貴,白髮將奈何。
會當求山郡,臥理尋煙蘿。
奉親冀豐足,委身任蹉跎。
終焉太平世,散地恣狂歌。
回憶起在長洲縣的時候,親手種植了芙蓉花。
春天栽種秋天就長成了樹,枝葉青翠且隨風舞動。
八月寒露降下,一朵朵開出了紅色的花。
輕盈得如同蜀江的錦緞,細碎得像是剪碎的赤城霞。
香氣侵入賓客朋友的座位,豔麗拂過官員的官署。
在寒霜中與鬆菊相伴,滿地就如同桑麻一樣。
歲末寒冷時衆多樹木都凋零了,砍去竹筍留下根茬。
春雷一聲響動,又長出新的枝椏。
確實是因爲土地的脈絡適宜,哪裏是人力有多大的作用。
如今來到京城中,租賃的住宅如同蜂巢。
在臺階前栽種了幾根,換上新土擁着新沙。
澆水汲取御溝的水,覆蓋堆積着野莎草。
經過春天還沒有長出土面,進入夏天才剛剛有芽。
到了深秋最終變得憔悴,花很小尤其不好。
地氣改變了物性,自己想想實在是令人嘆息。
還是如同山野之人,勉強被簪子和冠帶所束縛。
妨礙賢能之人會招來譏諷,微薄的俸祿還不能養家。
所以這多病的身體,年紀輕輕兩鬢就已花白。
紫微雖然地位尊貴,面對白髮又能怎麼樣呢。
應當去尋求山郡,安臥治理尋找山林香草。
侍奉雙親希望能豐衣足食,把自身託付給時光的虛度。
最終在太平的世道里,在閒散之地盡情地狂放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