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自古例遷謫,蘇李夜郎並惠州。人言造物困嘲弄,故遣各捉一處囚。不知天公愛佳句,曲與詩人爲地頭。詩人眼底高四海,萬象不足供詩愁。帝將湖海賜湯沐,僅僅可以當冥搜。卻令玉堂揮翰手,爲提椽筆判羅浮。羅浮山色濃潑黛,豐湖水光先得秋。東坡日與羣仙遊,朝發昆閬夕不周。雲冠霞佩照宇宙,金章玉句鳴天球。但登詩壇將騷雅,底用蟻穴封王侯。元符諸賢下石者,祗與千載掩鼻羞。我來剝啄王粲宅,鶴峯無恙江空流。安知先生百歲後,不來弄月白蘋洲。無人挽住乞一句,猶道雪乳冰湍不。當年醉裏題壁處,六丁已遣雷電收。獨遺無邪四個字,鸞飄鳳泊蟠銀鉤。如今亦無合江樓,嘉祐破寺風颼颼。
詩人自古以來就有遭遇貶謫的例子,蘇武、李陵到了遙遠的地方,蘇軾也到了惠州。
人們說造物主喜歡困頓和嘲弄人,所以特意讓他們各自被困在一個地方。
不知道上天喜愛好的詩句,故意給詩人安排不同的地方。
詩人的眼界高於四海,世間萬物都不足以供詩人抒發愁緒。
皇帝把湖海賞賜給他們當作沐浴之所,僅僅能夠用來盡情地尋覓。
卻讓在玉堂的揮筆高手,爲他們提着大筆來評判羅浮山。
羅浮山的景色濃郁得像潑上了青黛,豐湖的水光率先呈現出秋天的景象。
蘇東坡每天和羣仙一起遊玩,早上從崑崙仙境出發晚上到不周山。
他戴着雲冠、佩着霞佩照耀整個宇宙,他的華麗篇章如同玉製的句子在天空迴盪。
只要登上詩壇展現出高雅,哪裏用得着像螞蟻洞穴那樣去封王封侯。
元符年間那些落井下石的賢人們,只與千年後的人一同掩鼻羞愧。
我前來敲着王粲的故居,鶴峯安然無恙而江水依舊空自流淌。
怎麼知道先生百年之後,不會再來這白蘋洲上賞月呢。
沒有人挽留住乞求一句詩,還說什麼雪乳冰湍不存在了。
當年醉酒時題壁的地方,六丁神已經派遣雷電收走了。
只留下“無邪”這四個字,像鸞鳳飄飛盤旋般用銀鉤般的字體書寫。
如今也沒有了合江樓,嘉祐年間的破寺廟裏風聲颼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