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女哀辭

楊萬里
楊萬里 (宋代)

有齊石湖之季女兮,肇葰茂而青蔥。蘭茁芽以芬播兮,玉在璞而光融。茹採蘋以爲粻兮,築內則爲之宮。樂彤管以俶載兮,逝將眇青竹而論功。制菡萏以爲裾兮,裼之以秋江之芙蓉。紛蕙纕而菊佩兮,豈江蘺揭車之與縫。掇袤丈之朔雪以澡德兮,襲萬壑之清冰而在躬。耿吾獨傳中郎之素業兮,豈曰矜蕭然林下之風。沛吾乘乎桂舟兮,無小無大焉從吾公。何若而人之不淑兮,奄一疢而長終。忍舍蘭陔之孝養兮,莽玉女宓妃之與從。父曰嗟予膳之孰視兮,母曰嗟予命之疇同。衋兩親之哀潸兮,遺九宗之長恫。蹇石湖之慟而莫之釋兮,小極而隱几乎書之叢。夢漂漂而行遠兮,求吾兒乎四方上下之青穹。杳碧海之際天兮,巋三山之倚空。蓬萊方丈之攸宅兮,浮金宮銀闕之崇崇。若有人乎山之阿兮,飛騰往來而不可逢。羌可逢而不可執兮,若迥映乎復朣朧。摘玉李而弄金波兮,遨嬉乎倒景有無之濛鴻。忽臨睨乎舊鄉兮,望見石湖之仙翁。泫初咷而後哂兮,唁吾翁乎奚戚容。繄天地萬物之逆旅兮,兒與翁父子適相值於逆旅之中。汩倏合而忽分兮,邈千變萬化而何窮。淬割愁之劍而不滿一笑兮,非我翁春日覽鏡大篇之舂容。翁顧笑而驚寤兮,皦寒日其生於東。

範女哀辭翻譯

有那齊石湖的小女兒啊,開始繁茂而青蔥。

蘭草長出新芽散發芬芳啊,美玉在璞中卻光芒融融。

採摘水萍來作爲乾糧啊,構建起閨中規則如同宮室。

喜愛紅色的筆管開始記載啊,逝去後將在青竹前論功。

製作荷花來作爲裙子啊,用秋天江水邊的芙蓉來做襯裏。

繁多的香草束帶和菊花佩飾啊,豈是江蘺香草和揭車香草所能比。

採集那廣袤丈長的冬雪來修養德行啊,身披那萬千山谷的清冰在身。

我獨自傳承中郎的正統事業啊,豈是自誇那蕭條在林野下的風度。

讓我乘坐那桂木船啊,不論大小都跟隨我的父親。

爲何有這樣不善的人啊,忽然一場疾病就長久逝去。

忍心捨棄在母親身旁的孝順奉養啊,茫然跟隨玉女宓妃而去。

父親說唉我仔細看她的飲食啊,母親說唉我的命運和誰相同。

爲雙親的哀傷悲泣啊,給九族留下長久的悲痛。

石湖的悲慟無法消解啊,小病而幾乎隱沒在書籍之中。

夢中飄飄然遠行啊,在四方上下的青空尋找我的孩子。

遙遠到碧海與天際相接啊,那三山巍峨地聳立在空中。

蓬萊方丈是他們的居處啊,浮動着金宮銀闕高大雄偉。

好像有人在山的角落啊,飛騰往來卻不能相逢。

可以相逢卻不能抓住啊,好像遠遠映照又模糊不清。

採摘玉李玩弄金波啊,遨遊嬉戲在倒影有無的混沌之中。

忽然向下斜視那故鄉啊,望見石湖的仙翁。

起初悲泣而後又笑啊,安慰我的父親爲何有悲傷的面容。

因爲天地萬物都是這旅舍啊,孩子與父親恰好相遇在這旅舍之中。

迅速結合又忽然分開啊,遙遠且千變萬化無窮無盡。

錘鍊那斬斷愁緒的劍也不能滿足一笑啊,不是我父親春天照鏡子那篇大文章中的從容。

父親回頭笑而驚醒啊,明亮的寒日在東方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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