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蘋湘渚曲,綠筱剡溪口。各在天一涯,信美非吾有。
何如此庭內,水竹交左右。霜竹百千竿,煙波六七畝。
泓澄動階砌,澹濘映戶牖。蛇皮細有紋,鏡面清無垢。
主人過橋來,雙童扶一叟。恐污清泠波,塵纓先抖擻。
波上一葉舟,舟中一尊酒。酒開舟不繫,去去隨所偶。
或繞蒲浦前,或泊桃島後。未撥落杯花,低衝拂面柳。
半酣迷所在,倚榜兀回首。不知此何處,復是人寰否。
誰知始疏鑿,幾主相傳受。楊家去雲遠,田氏將非久。
天與愛水人,終焉落吾手。
白蘋生長在湘水的洲渚邊,綠筱搖曳在剡溪的水口。
它們各自處在遙遠的天邊,確實美好卻並不屬於我。
怎能比得上這庭院內,流水和竹子左右交錯。
經霜的竹子有成百上千竿,煙波籠罩着六七畝地。
清澈的水波在臺階上涌動,明淨的水光映照在門窗上。
像蛇皮般有着細微的紋路,如鏡面般清澈沒有污垢。
主人過橋走來,兩個僮僕攙扶着一位老人。
擔心玷污了這清冷的水波,先抖落帽子上的灰塵。
水波上有一葉小舟,舟中有一樽酒。
酒打開了但船沒有繫住,任其離去隨着水流隨意漂流。
有時繞到蒲草水澤前,有時停泊在桃花島後。
還沒撥開落入酒杯的花瓣,低低地衝過拂面的柳枝。
半醉時迷失了所在的地方,倚着船舷猛然回頭。
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還是不是人間。
有誰知道最初的疏浚開鑿,歷經了多少主人的傳承。
楊家離去已經很久遠了,田氏也將不會長久。
上天賜予喜愛水的人,最終落在了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