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毛仙翁(江州司馬時作)

白居易
白居易 (唐代)

仙翁已得道,混跡尋巖泉。肌膚冰雪瑩,衣服雲霞鮮。

紺髮絲並致,齠容花共妍。方瞳點玄漆,高步凌非煙。

幾見桑海變,莫知龜鶴年。所憩九清外,所遊五嶽巔。

軒昊舊爲侶,松喬難比肩。每嗟人世人,役役如狂顛。

孰能脫羈鞅,盡遭名利牽。貌隨歲律換,神逐光陰遷。

惟餘負憂譴,憔悴湓江壖。衰鬢忽霜白,愁腸如火煎。

羈旅坐多感,裴回私自憐。晴眺五老峯,玉洞多神仙。

何當憫湮厄,授道安虛孱。我師惠然來,論道窮重玄。

浩蕩八溟闊,志泰心超然。形骸既無束,得喪亦都捐。

豈識椿菌異,那知鵬鷃懸。丹華既相付,促景定當延。

玄功曷可報,感極惟勤拳。霓旌不肯駐,又歸武夷川。

語罷倏然別,孤鶴升遙天。賦詩敘明德,永續步虛篇。

送毛仙翁(江州司馬時作)翻譯

仙翁已經獲得了道,在世間混雜着尋找巖泉。

肌膚像冰雪那樣晶瑩,衣服如同雲霞般鮮豔。

青黑色的頭髮整齊地梳着,童年的面容如同花朵一樣美麗。

方形的瞳孔如點上了黑色的漆,高雅的腳步跨越非煙般的境界。

幾次見到滄海桑田的變化,卻不知道龜鶴的壽命。

所休憩的地方在九重天之外,所遊歷的在五嶽的巔峯。

與軒昊從前就是伴侶,赤松子和王子喬都難以與之相比。

常常慨嘆世間的人,忙忙碌碌如同瘋狂癲狂。

誰能擺脫束縛,都被名利所牽累。

容貌隨着歲月的規律而改變,精神隨着光陰的流逝而變遷。

只有我揹負着憂愁和罪責,憔悴地在湓江岸邊。

衰老的鬢髮忽然像霜一樣白了,憂愁的腸子如同火在煎熬。

旅居在外有很多感慨,徘徊間自己憐惜自己。

晴天眺望五老峯,那玉洞中有許多神仙。

什麼時候能憐憫我被埋沒厄難,傳授我道來使我安心於虛弱。

我的老師欣然到來,談論道深入到重玄的境界。

浩蕩的八溟廣闊無邊,心志安寧超然。

身體既然沒有了束縛,得失也都能捨棄。

哪裏知道椿樹和菌類的不同,又哪裏知道大鵬和鷃鳥的懸殊。

丹華既然已經交付給我,短促的光景必定會延長。

玄妙的功績怎麼能報答,感激到極點只有勤懇地拱手。

霓虹旌旗不肯停留,又回到了武夷川。

話說完忽然就分別了,孤獨的仙鶴升上了遙遠的天空。

作詩敘述美好的品德,永遠延續步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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