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
初喪李夫人。
夫人病時不肯別，
死後留得生前恩。
君恩不盡念不已，
甘泉殿裏令寫真。
丹青畫出竟何益？
不言不笑愁殺人。
又令方士合靈藥，
玉釜煎鏈金爐焚。
九華帳深夜悄悄，
反魂香降夫人魂。
夫人之魂在何許？
香菸引到焚香處。
既來何苦不須臾？
縹緲悠揚還滅去。
去何速兮來何遲？
是耶非耶兩不知。
翠蛾彷彿平生貌，
不似昭陽寢疾時。
魂之不來君心苦，
魂之來兮君亦悲。
背燈隔帳不得語，
安用暫來還見違。
傷心不獨漢武帝，
自古及今皆若斯。
君不見穆王三日哭，
重璧臺前傷盛姬。
又不見泰陵一掬淚，
馬嵬坡下念貴妃。
縱令妍姿豔質化爲土，
此恨長在無銷期。
生亦惑，
死亦惑，
尤物惑人忘不得。
人非木石皆有情，
不如不遇傾城色。
漢武帝，在李夫人剛去世的時候。
夫人病重時不肯與他辭別，死後還保留着生前的恩情。
君王的恩情沒有盡頭思念就不會停止，在甘泉殿裏讓人給她畫像。
畫出來又有什麼用呢？不會說話也不會笑讓人憂愁萬分。
又讓方士配製神奇的藥物，用玉釜來煎煮用金爐來焚燒。
華麗的帷帳在深夜裏靜悄悄的，反魂香用來召回夫人的魂魄。
夫人的魂魄在什麼地方呢？香菸引領到焚香的地方。
既然來了爲什麼不稍微停留一會兒呢？縹緲悠揚地又消失離去。
離去爲什麼那麼快而到來爲什麼那麼遲？是還是不是都不知道。
那翠眉好像她平時的容貌，不像在昭陽宮生病時的樣子。
魂魄不來君王心裏痛苦，魂魄來了君王也悲傷。
背對着燈隔着帳子不能說話，又何必暫時來了卻又馬上違背。
傷心的不只是漢武帝，從古至今都是這樣。
您沒看到周穆王哭了三天，在重璧臺前哀悼盛姬。
又沒看到泰陵流下的那一把淚，在馬嵬坡下思念楊貴妃。
縱然那美麗的容貌和身姿都化爲了泥土，這種遺憾長久存在沒有消失的期限。
活着也困惑，死了也困惑，特別出衆的女子迷惑人讓人難以忘記。
人不是木頭石頭都是有感情的，不如不遇到那傾國傾城的美色。
